江永女书杂文 江永女书杂文 女书的传人把汉字称为男人的文字,因为“做官坐府没资格,校堂之内无女人”,于是她们创造了一种男人看不懂的文字,用来叙述遭受的苦难,在倾述中得到一点安慰,但在“诉可怜”的不甘中,仍然蕴含了某种不屈和追求自由的精神。就像她们生活过的乡村旧屋,许多考究的细节都消失了,触摸这种即将消失的文化现象,不仅能使人探究一些文字学、地域历史文化知识,还能汲取某些民间文学的传统精髓。而作者用诗意散文的独特笔触,来写非虚构的人和她们的生存环境,也是比较细腻有趣的。 从前各地有所谓的“地讳”,比如“湖北九头鸟、顺德十姊妹”之类。《清稗类钞》对“十姊妹”的说法是:小家女和童养媳被夫家虐待时,就有倔强而贞烈的女子首创为十姊妹,以便为逃避夫家淫威的弱女子提供一个避风港。她们相约,永远互相扶济,各谋生计以餬口,不仰仗他人。“女书最早出现在史料中,已经到了1932年。”那年的《湖南各县调查笔记》载:“每岁五月,各乡妇女,焚香膜拜,持歌扇同声高唱,以追悼之。其歌扇所书蝇头小字,似蒙古文,全县男子能识此种字者,余未之见。”女书“在人类文明的路上,另劈了一条路,这种文明从诞生之日起,就没想过广为人知,她们只是想在男人的'世界之外,发出自己的声音,让自己听到,找到共鸣者……一些被称为君子女的传人有意识地在做传承的工作。”虽然女书只在永州江永县一带很小的一片地域流行,与同属岭南的顺德也相去较远,但两者间应该是有内在联系的。 女书一个字可以用作同音的其他字,所以不足一千个字就完全够用了,书写起来也比较简便。伴随这种泪水浸泡出来的女书,还有她们的神庙和姊妹神,她们相互间传递的折扇、手帕,传唱女书歌。和“十姊妹”一样,她们也结交相互扶持的姊妹,其中个别人还承担额外的责任。“何艳新的妈妈是个‘行客’,结交有四姊”,“‘行客’必须等姊妹全部出嫁后,才能生孩子。”她们还要书写《结交书》,“结交姊妹,是不需要告诉双方丈夫的”,“在江永女书流传地,是一种古老的传统,是女书文化的核心”,也就是她们的组织形式。她们强调“抗婚”、“不落夫家”的自由,怀上了孩子才去夫家生活,也延长了她们自由生活的时间和空间。 女书虽然有不少国内外的研究和爱好者,但自然传承者都已老去,作者围绕现存唯一的何艳新老人的生活环境,展示了女书的传承脉络和不同时代的遭遇。“问村里的男人,知道女书吗?回答几乎一样:‘知’,不认识,男人不知道女人的事情。”这并非完全是冷漠,而是带有包容的智慧,因为弄不懂,才更有魅力,即便是同性别的人,又真正能知道多少呢?“何艳新等女书传人,都直言不讳地说,不喜欢自己的老公,家庭生活给她们带来的是漫长的痛苦和身心的不自由。”强者往往要么挑战更强者,要么更极端地奴役弱者,所以有缠足、金字塔之类,而越是底层弱者,苦难也总会越深重。但如果不是在这种偏僻山村,允许这种多样性的存在,恐怕也是难以想像的。 “女书老人们都说女书创造者是一个叫盘巧的姑娘,桐口人,至于盘巧姑娘是哪个朝代哪个世纪的人,没人说得分明。”从她们新婚三朝不被男人碰,重视《三朝书》的习俗,以及女书歌旋律与瑶族歌类似来看,也许盘巧是个精通汉字的瑶族姑娘也未可知。女书歌有《胡玉秀探亲书》:“静坐皇宫把笔提,未曾修书泪先流,我是荆田胡玉秀,修书一本转回家。”说是宋朝皇帝妃子胡玉秀发明了女书,但这是后人创作。江永女书人主要的集体活动场所是花山庙,清嘉庆年进士蒋云宽的《近游杂缀》说当地花山:“唐时谭氏二女入山才要蜕化……每岁五月间士女多赛词矣。”谭氏二女就成了她们的姊妹神。也许,女书的历史只能追溯到明清。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6c4fe022874769eae009581b6bd97f192279bf9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