黏粥 黏粥作者:王国华2013-01-07 天津网-数字报刊 在我的记忆里,粥曾经是生活中的必备品。不是好吃不好吃的问题,而是你必须得吃。一天三顿饭,两顿吃粥。我们的粥叫“黏粥”,早晨一顿,晚上一顿。粥+馒头或者大饼子+咸菜,就是一顿饭。家家户户都这样,唯一的变化就在咸菜上,有的是腌萝卜,有的是芥菜疙瘩,有的是腌葱叶,生活条件好的可以是盐拌大豆腐。早晨起来在村子里转一圈,可以听到此起彼伏的稀里呼噜的喝粥声。 做粥不说做粥,而说“插黏粥”,插,读音是这样的,但具体应该怎么写,我还没搞清楚。玉米磨成很细的面粉,叫做糁子。把水烧开,将多半碗糁子天女散花般均匀撒入,同时捏进一小撮碱面,接着烧一个开儿,揭开锅盖,粥就做好了。“黏粥”黄黄的,色泽鲜亮,可稠可稀,稀的光可鉴人,稠的则已类似于固体。古人范仲淹苦读时,为了节省时间,早晨做成粥,用小刀划成几份,每顿吃一份。他的粥可能就是比较稠的“黏粥”。黏粥无论稀稠,都很细腻,喝下去非常暖胃。把馒头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扔进热气腾腾的黏粥里,用筷子搅拌一下,好像西北地区的羊肉泡馍。 插黏粥时,可以根据时令放进一些农产品用以调剂口味。红薯和白薯最为普遍,胡萝卜和北瓜(东北地区叫做“倭瓜”,江南叫做“南瓜”)次之。我们那里把红薯、白薯叫做“山药”,红薯比白薯甜,更受欢迎。“我们家吃的是山药黏粥。”孩子们常常这样向同伴炫耀。物质贫乏的时代,如果能够经常性地吃山药黏粥,也算是穷光蛋中的富翁了。还有的直接放进一些白菜叶、菠菜叶,美其名曰“菜黏粥”,这点小花样可以尽量给生活抹上点油彩。 黏粥具有很强的黏性,这也是它非常扛饿的原因之一。人们糊窗户,糊顶棚,糊墙纸时,基本上都要用到黏粥。糊完晾干之后,旧报纸紧绷绷地贴在土墙上,透着一股焕然一新的精气神儿。但时间不长,先是纸角耷拉下来,接着是半张报纸都无精打采地掉下来。苦巴苦熬的主人们懒得再去理会,于是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种无望的惶惶气息。 我老家河北衡水,属于华北大平原。在那里,起码到目前为止,几乎人人都喝过黏粥。现在还有人在天天吃,但那更多的是惯性使然,而不是被逼无奈。我离开故乡十多年,回家以后就想喝点黏粥。黏粥培养了我的胃,让我想忘也忘不掉。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8027f366effdc8d376eeaeaad1f34693daef100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