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庐隐小说中的自叙传语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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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庐隐小说中的自叙传语言

作者:孟凡珍

来源:《赤峰学院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013年第8



孟凡珍

(赤峰学院 文学院,内蒙古 赤峰 024000

要:作为“五四”时期著名的浪漫抒情小说家,庐隐通过大量宣泄哀情悲意的自叙传语言、带有直接呼号性质的感叹句式、大量的悲情描写,不仅为我们展现了庐隐小说创作的语言方面的文体特征,而且也为我们了解那个特殊时代知识女性的彷徨与无助提供了一个最好的范本。

关键词:庐隐;自叙传;“五四”运动

中图分类号:I206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3-2596201308-0160-02

汪曾祺曾说过:“语言是小说的本体,不是附加的,可有可无的。从这个意义上说,写小说就是写语言。小说使读者受到感染,小说的魅力之所在,首先是小说的语言。”[1]“语言不只是技巧,不只是形式,小说的语言不是纯粹外部的东西。语言和内容是同时存在的,不可剥离的。”[2]张承志在《美文的沙漠》也曾提出过:“也许一篇小说应该是这样的:句子和段落构成了多层多角的空间,在支架上和空白间潜隐着作者的感受和认识、勇敢和回避、呐喊和难言,旗帜般的象征,心血斑斑的披沥。它精致、宏大、机警的安排和失控的倾诉堆于一纸,在深刻和真情的支柱下跳动着一个活着的魂。”[3]二人的说法可以概括为,语言在小说创作中与内容一样重要,也是小说的一种重要文体形式。

“五四”时期的文坛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在小说创作方面出现了现实主义与浪漫主两股潮流,当时以郁达夫为代表的创造社作家,用小说来抒写着“五四”文坛的浪漫主义,掀起了以抒发自我的浪漫情怀为主旋律的抒情大合唱,而庐隐也是这个大合唱队伍中的一个编外队员。那些被他们痛快淋漓地抒写的浪漫抒情小说,也“成为二十年代前期我国文坛的热门货了”[4]。他们强烈呼吁在创作中注重个性的发挥、自我的表现。郁达夫甚至说“文学作品是作家的自叙传”[5]。周作人则表示“文艺以自己表现为主体”[6]。当时的文艺评论家李泽厚先生也甚至这样评价:“五四”甚至整个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不仅是一个童年稚气的时代,更是一个正成长的少年浪漫时代。”[7]一旦作家们发现被现实困扰、被感情折磨的情状后,往往他们会很自然而然地把个人命运的不幸与人生的终极迷茫联系起来解读。尤其是那些本身经历坎坷的作家,更容易触景生情,常常用浓重的感伤情调来化解纠结在心中的痛苦,于是感伤也就成了“五四”浪漫抒情小说的重要风格。

庐隐作为“五四”的女儿,她对理想与现实、追求与幻灭、传统与现代、理智与情感等等人生矛盾的纠缠,总有一种不吐不快的感觉,因此她更擅长运用自叙传式的言说方式,将心中的郁闷倾泄出来,表达自己追求的独特精神价值的强烈要求。庐隐曾表示作家应该时刻牢记“自我的伟大和尊严”[8]。在小说中,庐隐特别注重自我表现,把自己那活着的魂展现在作品中。因此她在小说创作的过程中,既常常把社会人生置于笔端,又把强烈的个性意识融入字里行间,这就使得她的小说渗进了不少她本人浓得化不开的自叙传情绪。庐隐是一个率真的人,无论是现实生活还是小说创作,她从不掩饰自己沸腾而丰沛的情感,总是能机敏地捕捉住每一个灵感奔涌的瞬间。也许正因为她的锐敏,更使得她作为一个女性知识分子在进行自我认识和自我剖析的时候,善于挖掘那种女性的自主人格、内心世界和自我生存能力,这些足以能够帮助她在新文学作家群中站稳脚跟,奋勇前进。她坦率地暴露自己刻骨铭心的深刻体验,执着于


在写作中一定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庐隐自己就曾公开宣称:“将我创作的动机归纳起来,可以说只是为了表现我自己的生命而创作。”[9]

众所周知,文学创作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可是倔强执着的庐隐却按着自己对于写作理论的理解,来支配自己的文字,甚至真实到连她自己都完全抛给读者,因为她实在是不屑于那样掩饰或编造。纵观她的小说创作,最能体现她的这种真实而纯洁的身世和心境的是莫过于她的代表作品《海滨故人》了。在那部小说的序里庐隐就坦言:“它是庐隐前半生的自传,露沙就是庐隐自己。”[10]翻开这部小说,在开篇的时候我们总能通过露沙的爽朗的笑声,听到庐隐的天真与快乐;透过露沙的丝丝忧虑,嗅到庐隐人生的凄苦与苍凉;透过露沙对往事的绵绵记忆,嗅到庐隐幼年的可怜与不幸;露沙与梓青执着的爱情,恰似庐隐与郭梦良的相知相恋相惜相别。在小说《余泪》中,透过对“我”细致描写,仿佛看到那个曾在北平慕贞学院读书时的黄淑仪(庐隐本名);透过《醉后》里那些哀哀的叙述,我们也可以了解到她在丈夫死后的郁闷与颓废。如此描写,如此叙述,庐隐无非是要表明自己自叙传小说的创作观,正如茅盾所说的:“她给我们看的,只不过是她自己,她的爱人,她的朋友—她的作品带有很浓厚的自叙传性质。”[11]

她自叙传短篇小说《前尘》实际上写的就是庐隐与郭梦良婚后生活的真实情景。在这部小说里,“伊”就是庐隐自己,小说通篇是围绕着“伊”的情感历程展开的。从新婚的“伊”沉醉在婚姻胜利的喜悦到“伊”执着那颗颗驿动的心儿翻看书橱边的旧笺,“伊”开始不安于平凡生活现状了,她睹物思人,触景生情,由新婚之初的“低眉浅笑”转变为心绪随生活起了波澜的“痛泪偷弹”和“仿徨怅惘”了。小说里“伊”飘忽的的思绪与变幻的情绪为我们展现了一个真实的生活着的庐隐。翻看好友给她的贺信,她哭了,为着那些曾经孤云野鹤、吟诗写词的少女生活,为着当下自己每天调羹弄汤的厨娘命运的不甘。婚后的她常常想起昔日与三五好友围炉夜话到凄然话别,也为那放不下自己曾历过的曲折恋爱而沉郁感叹。如此缠绵而凄楚地描写完全是庐隐自缚于生活中的团团矛盾而无以自拔的真实写照。这些看似没有情节,完全用心绪来组织全篇的自叙传小说,正好展现了“五四”时代语境下知识女性那种细腻、敏感而又混乱的情感特征,庐隐正是通过对自我心理的细致剖白,再现了女性对于自我生命的感叹。

我们知道,“五四”时期的自叙传式小说创作并不是自庐隐始,却被庐隐大用特用,彰显了她的自叙传语言中那种强烈的“庐隐式悲哀”的特色。在环境描写方面,庐隐常常把“黄

花”、“垂柳”、“冷月”、“疏星”、“晨雾”、“幽斋”、“茅舍”、“荒坟”、“孤雁”等带有悲凉哀凄的气氛性质的词句用到作品中,使她的小说总是带有浓浓的苦情悲意。这些极富哀情色彩的语句被她拿来营造的氛围,也就把读者带进她的悲哀之海里了。《海滨故人》里就这大量这样的环境描写之语。“海风吹拂在宗莹的散发上,如柳丝轻舞,她倚着松柯低声唱道:‘……伤烟波之荡荡兮;伊人何处?叩海神久不应兮;唯漫歌以代哭!’接着歌声,又是一阵箫韵,其声嘤嘤似蜂鸣群芳丛里,其韵溶溶似落花轻逐流水,渐提渐高起如孤鸿哀唳碧空,但一折之后又渐转和缓恰似水渗滩底呜咽不绝,最后音响渐杳,歌声又起道:‘临碧海对寒素兮,何烦纡之索心!浪滔滔波荡荡兮,伤孤舟之无依!伤孤舟之无依兮,愁绵绵而永

系!’……只有微叹的余音,还在空中荡漾罢了。”读者每读到此,总能被这些悲凄的语句感伤,如逢秋凉般替主人公伤烟波之飘乎,叹落花被逐,哀孤鸿无依,那些细细碎碎的庐隐式的悲哀令人挥之不去。

环境描写是如此,人物情态的描写也不例外,这就是庐隐的特色。在庐隐的小说中类似于“泪”、“哭”等饱含哀音的语句也随处可寻。庐隐把自己的一腔血泪播洒在主人公身上,爱、恨、情、愁被她描写得是那样刻骨铭心,读来令人寸断肝肠。小说《一个著作家》中沁芬见到邵浮尘:“身体不住地抖,一包眼泪,从眼眶里一滴一滴往外涌。”《海滨故人》中女主人公露沙的眼泪似乎从来就没有停过。难耐寄宿学校生活的露沙也总是把“那眼泪点点滴滴都流在窝窝头上了”。当露沙与梓青恋爱后,她也常常“闷闷不语,最后竟滴下泪来”,或“痛不可忍,伏在枕上呜咽悲哭”,“每天枕上的泪痕,总是不干的”。迷漫在她的小说里的这些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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