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那天我想起了妈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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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日那天 我想起了妈妈

每逢我的生日,都是孩子们操办,庆贺一番。酒酣兴奋之余,晚上躺在床上,想起“儿的生日,娘的苦日”这句话,妈妈的身影立刻浮现在眼前。不觉鼻子一酸,眼泪稀稀疏疏的滚落下来。

我们姊妹七人,最大的遗憾,就是直到妈妈五十三岁离开我们,没有过一次生日。妈妈生日是哪天?不仅我们不知道,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妈妈是个苦命人,四岁没妈,三个哥哥又赶上流行性疟疾,几天之内相继夭折。姥爷心粗,只知属性,却没记住生日。哎,要是现在呀,我们一定会翻遍黄历,选一个最吉祥的日子作她的生日,敬上一杯杯美酒,高唱“生日快乐歌”,为妈妈祈祷、为她老人家祝福,也许妈妈就不会过早离开人世了。

那时,家里十一口人,父母、奶奶、姥爷和我们姊妹七人,仅靠爸爸的五十多元的工资维持全家生活。妈妈凭着她的聪颖、靠着勤劳和节俭,不仅把家务料理得很好,就是我们姊妹的穿着,也比一般家孩子要好。特别是春节,每人都穿上新衣和新鞋子,当时,我们只知道高兴,却不知道妈妈的辛劳。一入冬,妈妈就开始给我们做鞋做衣服。白天忙,这些活计只能留在晚上做。那时还没有电灯,冬天天黑得又早,一家人早早睡去了,只有妈妈一个人独坐煤油灯下,做活计,几乎是天天忙碌到深夜。第二天早晨,看着妈妈那憔悴的面容和鼻孔下那两道黑黑的烟迹,心里真不是滋味。

妈妈没读过书,吃尽了没文化的苦头。她发誓“只要孩子们愿意学,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不能让孩子当睁眼瞎”。这话说起来容易,可做起来是真难啊。我们读小学,家里经济压力还不算大,就在本地的小镇子里读书。可上了初中,就要到山外住宿。开始是姐姐,后来又加上我,继而又是二弟和三弟,接二连三的,在外住宿始终不下三人,家里宁可不吃不喝,也不让我们饿着。每到开学,爸爸、妈妈急得团团转。大清早,两个人就起来跑东家串西家,为我们筹集开学的费用。为了借钱,爸爸妈妈不知求了多少情、跑了多少路、说了多少小话。一次,爸爸到一邻居家借钱,当人家把钱递到爸爸手里的时候,却轻蔑地一笑,说了一句“没钱还供孩子上学,可别瘦驴拉硬屎了”爸爸虽满腹不悦,但还强装笑脸,嘴上一个劲地道谢。回来后告诉妈妈,妈妈却说,“借来钱,能打发孩子上学就好,说些啥,咱就别在乎了”唉,为了我们,爸爸妈妈真的难死了。1960年三年自然灾害期间,家里没有粮食吃,妈妈到山上扒榆树皮,到地里拣冻菜叶,到野外撸干蒿子叶,甚至把苞米叶子加火碱在锅里煮烂,然后用搓板搓,把沉淀的粉末掺些糠麸做成干粮充饥,把省下来的粮食做成黄澄澄的玉米饼,给我们带到学校吃。

爸爸妈妈为我们付出的真是太多太多了。正当我们一个个长大,家境一天天好转,踌躇满志要回报父母的时候,然而妈妈却积劳成疾,一次次住进了医院。

妈妈小时候落下了咳嗽病。年轻时还好,年纪一大,咳嗽得越来越厉害。冬天,每天早晨她都要蹲在灶前咳嗽好一阵,才能直起腰来点火做饭。后来,慢慢地转化成了肺心病,每到开春时节,就要住进医院,并且一次比一次长。妈妈去世那年,整整在医院里住了八个月。后期,呼吸困难,全身乏氧,双唇青紫。睡觉不能平卧,只能趴在迭起的被子上坐着睡觉。打针、输液,针头一拔,药液便顺着针孔流出来,身体失去了吸收的能力,医生几次下达了病危通知。八月十五的晚上,我和妹妹围坐在妈妈身边,看着病榻上被病魔折磨得精疲力竭的妈妈,望着窗外升起的那轮金黄的满月,仿佛那一束束月光就像一把把利剑刺穿着我的心脏。我拿过一块月饼,“妈妈,今天是八月十五,吃一块月饼吧?”妈妈用力挑了挑眼皮,有气无力地说“我吃不下呀”。在我的央求下,妹妹掰了一小块月饼,放在妈妈嘴里。她吃下这口月饼,纠集了几下眉头,好像有什么心事,张了张嘴,又合上了。 “妈妈,你想说啥?”妹妹追问着。妈妈摇摇头,眼角里挂着晶莹的泪花。在我们再三追问下,妈妈神情凝重地说,


“我养了你们姊妹七个,最后我死了连几块板儿也捞不到,医院要是治不了,我们回家吧”妈妈知道当时市里殡葬改革的形势,所以才要求回家。听了妈妈的话,我心里难受极了,妈妈这最后的,也是一生中唯一的请求,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搬到。我脱口而出:“妈,咱们今晚就回家”说完,我和妹妹的眼泪唰地一下子流了出来。人都有求生欲望,可能越到这个时候就越强烈。妈妈听说回家,连忙说:“先别,明天上班问问大夫,能治,我们还在这治,不能治了,我们再回家”,说完,她看了看我和妹妹。从妈妈的眼神里,我们读出了她对生的强烈渴望,她不愿意离开这个人世;更不愿意离开她养育的儿女。中秋节的那一夜呀,我们守候在妈妈床前,几乎没有合眼,泪水不停地的往下流。这绝不是以往接妈妈出院,这该是多么可怕的结局呀。

妈妈回到家里,仅仅住了六天就离开了我们。该吃的苦,妈妈都吃尽了,可该享的福,她却一点没有享受到。在那个贫困的家庭里,上有八十多岁的父亲和婆婆,即使有点好吃的,能到妈妈嘴里吗?家庭贫困,社会更贫困。妈妈住院期间,想要吃烧鸡,偌大个牡丹江市竟买不到,我只好托列车员从北京往回带。说起来真是天方夜谭。妈妈真的没有赶上好时代呀! 我一幕幕回忆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梦中,全家人聚汇在一起给妈妈过寿。大大的“寿”字下,妈妈和爸爸端坐在主宾席上。妈妈吹灭了插在那硕大蛋糕上密密麻麻,数也数不清的蜡烛,我们姊妹和各自的配偶,依次向妈妈爸爸敬酒。随后就是一大群孩子簇拥在他们身边,唱起了“生日快乐”歌。歌声是那样激越,那样嘹亮。突然,我从梦中醒来,枕巾湿透了一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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