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最落魄时才会知道谁是形同陌路的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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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你最落魄时 才会知道谁是形同陌路的混蛋

人,小时候简单,长大了复杂:穷时简单,富有了复杂:落魄时简单,得势了复杂。人, 简单就快乐,但快乐的人寥寥无几:人,一复杂就痛苦,可痛苦的人却熙熙攘攘。

我认真做人,努力工作,为的就是当站在我爱的人身边,不管他富甲一方,还是一无 所有,我都可以张开双手坦然拥抱他。他富有我不用觉得自己髙攀,他贫穷我们也不至于落 是女人努力工作的意义。

但我们都在犯错,和喜欢的人吵架,和陌生人讲心里话。

只有在你最落魄时,才会知道谁是为你担心的笨蛋,谁是形同陌路的混蛋。

看懂一个人,一泄是你在意过:看穿一个人,一定是你受骗过;看淡一个人,一泄是你珍 惜过:看明一个人,一定是你放弃过。 与其庸人自扰,不如看淡点好。

刘瑜:生命中无法割裂的“都是为你好”

我爸我妈有个毛病,就是爱操心。我和我哥也有一个毛病,就是不爱被操心。由于这两 个毛病是相互矛盾的,可想而知我和我哥成长的过程是多么鸡飞蛋打。小时候我以为父母对 我们不放心,信不过,什么事情都要来“掺和”,是因为我们年纪小,做不好事情。后来渐 渐明白,这种“掺和”的毛病,跟我们的年龄无关,跟我们的水平也无关,就是他们的个性 而已。

我哥都

30多了,自己都是爸了,如果他一不小心理了一个平头,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我爸

C

这就

我妈会像挽救失足青年一样,跟在他背后,语重心长地、反反复复地、苦口婆心地论证 为什么他不适合理平头、他理平头怎么不好看、他的脸型和头型的“国情”怎么样、这种'' 情”又如何决定了他发型的有效选择范围……

从厨房讲到客厅,从卧室讲到书房,从院子里讲到大街上,直到我哥痛改前非,和平头 刀两断,诚惶诚恐地蓄长头发,老老实实地回到三七开的队伍当中。多年以后,我爸我妈 还会在一个秋日的下午动情地回忆道:当年刘瑜她哥竟然做岀剪平头这种事情,好在我们当 时……

同理,如果我一不小心自己买了一件衣服,后果也是非常严重的。我妈早上会说:不是 说你啊,你买衣服的眼光实在不行。中午会说:千万不要再穿这件衣服了,真的是太上了。 上会说:明天你不会再穿这件衣服了吧?第二天会说:那件衣服收好了吗?拿去送给那个 谁谁谁吧。第五天会说:那个衣服,千万不要带回美国去啊。

如果我试图用“你有你的审美眼光,我有我的审美眼光”来说服她时,她会用一种不容 量的口气泄断道:“审美眼光上,你还想跟我比?……”经过我近

30年的不断超义反抗, 她终

于把讲这些话的语气降低了两个八度,也就是从“命令”改为“劝说”,但这已经是她 的底线了。让她对我在购衣眼光上的日渐堕落不闻不问,她,一个义不容情的母亲,做不到。 于是,在她不断的“旁敲侧击”下,我会垂头丧气地脱下那件衣服,把它放到衣橱的角落去。

这只是两个小小的例子。事实上这两个例子只是一颗大树的一个大枝杈上的一个小枝 杈上的两片叶子。至于其他的枝叶,大到婚姻、家庭、事业,小到我侄子午饭吃什么、我什 么时候去学开车、我哥今天有没有给那个谁谁谁打电话,我晚上搽脸有没有用足护肤霜,自 然都是沐浴在我爸我妈的阳光雨露当中。当然,我和我哥不是没有产生“反抗”的情绪,但 大多时候,我们还是决定息事宁人,顺从他们。

这个决泄实在是局势使然,事实上我们只有两种选择:从,或者不从。从,我们固然会 于生活受到别人支配而不开心,但是他们却会因为“掺和”成功而开心。反过来,如果不 从,他们当然会因为“掺和”失败而不开心,而我们则会因为惹父母不开心而不开心。这样 算起来,从,会有两个人不开心,不从,则会有四个人不开心。孰好孰坏,一目了然。

可是这样做的后果是:我和我哥的个性受到严重影响。多年以来,父母无微不至的“关 心”


和无孔不至的“照顾”,说白了,就是基于一个认识:你们不行。你们买衣服的眼光不 行、你们和人相处的方式不行,你们审美的眼光不行,你们做事的能力不行,你们交朋友的 能力不行,你们讲话的水平不行,你们气质不行,你们身体不行,你们头脑不行……也许比 起别人,你们还行,但是比起我们,你们还是不行。因为你们不行,所以我们才“掺和”。

一个人经常处于一种负而的心理暗示当中,个性和心理受到的影响不难预计:要么他会 得很紧张,为自己的每一个行为受到的评判或“潜在评判”而诚惶诚恐,这种紧张会使一 个人真的变得“不行”:要么他会因为自己的"行”得不到承认而变得愤怒、压抑、集躁。 事实是,这两种后果,在我和我哥身上都得到了反映。

就我自己来说,只要一和父母在一起,我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一一和平日在朋友圈子里 个活泼开朗、机智幽默、爱说爱笑的我截然不同的人。一见到父母,我的心理机制,就像 一个遇到强光立刻关闭贝壳的壳类动物一样,自动把自己调试到一种很白痴、很蔦、很封闭 的状态。什么都不想,几乎什么也不说,就等着爸妈安排我吃什么、穿什么、上哪、干嘛。

仔细想来,沉默和无为,成了我逃避“被评判”、“被贬低”的方式,成了我向他们打岀 白旗。如果我“随心所欲”地说话、打扮、追求自己想做的事情、不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后果就会是无休无止的争吵、两败俱伤。个性,我所欲也:和睦,亦我所欲也,个性与和睦 不可兼得,取和睦而舍个性也。

当然好在我并不总是和父母在一起,事实上我一年到头也和父母一起呆不了多久,所以 那个活泼开朗的我还能够死里逃生。但就是这样,我仍然能感到他们“看不见的手”在左右 我的生活,在不断地在我心中培育一种自责、自卑、自我唾弃的情绪。

固然,山高皇帝远,衣食住行方而,他们是插不上手了。但是他们的眼睹,已经镶嵌到 我生活的当中,寸步不离地守着我。我去美国,它们也去美国,我上北京,它们也上北京。 怎么读了 20年书还在读啊?它们幽怨地问。你怎么29 了还没有结婚啊?它们幽怨地问。 人家都发家致富了你怎么把机会都给耽误了?它们还是幽怨地问。

当然,这不是说父母不爱我们,或者我们不爱父母。事实上,我们家的这些麻烦,全 "

爱”给惹的祸一一如果我们把那种千缠百绕的责任、义务、权力、感情统称为爱的话。 如果他们不爱我们,大约也不会这么无孔不入地“关心”我们的衣食住行;如果我们不爱他 们,也不会在乎他们满不满意、开不开心。中国人管这种强人所难的“给予”和自我折磨的 “报答”叫做"爱”,已经叫了几千年了,我又怎么能逃出这个“文化”的掌心?

比如今天早上,我从石家庄坐火车到北京。去火车站的路上,无意中向妈妈透壺自己的 机钱花完了,新的充值卡还没来得及买。 “那怎么办? ”妈妈说。

“没事,我到北京以后在街上买一个,火车站附近肯定就有”。我说。

在一般的家庭里,这场对话应该就已经结束了。但是在我们家,不是这样。我妈太“爱”我 T,她必须帮我解决问题。

她首先给我爸打了一个电话,说我的手机没钱了,表达了一下焦虑,“她手机没钱了, 在要赶火车,又来不及买,要不我代她买,但是她那个神州行的卡,不知道能不能用其他 手机代充……”

其间我插话:“妈,你不用管了,我到北京以后自己去买,路上一共不才三个小时。” 她给我爸打完电话,又给我哥打电话,问:“她那个手机,在这边能不能买着卡啊?她是北 京的手机,是不是非得去北京买卡?我待会儿买了卡,远程帮她充,行不行?要不你帮她充 一下?……啊?不知道?那给你打电话不是白打了? ” 期间我又插话:''妈,你不要管了,我到了北京立刻去买卡。”

过了一会儿,路上远远看见一个“中国移动”的牌子,她便提议现在去买,说让我去搭 一辆车,她现在去买,然后“待会儿在火车站会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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