啼血的阿列克谢耶维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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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血的阿列克谢耶维奇

作者:陈伟润

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下旬刊》 2016年第1



阿列克谢耶维奇身上几乎集中了所有不易在大众中流行的特性:小国作家、冷门的非虚构写作领域、平淡的文字,甚至是她生得不算好看的脸……如果不是瑞典学院的垂怜,这个初读极拗口的名字绝不可能进入大众视野。比如,你是念亚历塞维奇还是阿列克茜叶维契?不过无论如何,她实至名归。诺奖给她,也是诺奖的荣幸。



阿列克谢耶维奇不是一个正常的写作者,她触碰这个世界的方式与其他执笔人有着本质的不同。她所从事的并不是把自己内心剧场具象化,并不是重构一个世界,而是对现实世界进行复写。也就是说,她是一个从外部世界走到人类内心冰封大海的人,她的笔是由外指内的,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反过来,当然,这与她记者身份有关。

和多数公众知识分子对一个事件发声的程序不同,阿列克谢耶维奇基于数量众多的采访而写出来的文字并不犀利,也不显得比他人技高一筹。尽管她写过卫国战争、切尔诺贝利等人类历史中跨不过去的一些事情,一些已成现实的悲剧,她也未通过操纵受访者来获得符合自己好恶的叙述。这种消弭了自我情绪的行文使她更加地贴近了“真实”历史。通过群像,她发现了那些在”灾难造就人的伟大”的安慰剂下灰色的悲剧内核。

也许就是因为悲剧本身就不兼容繁复,阿列克谢耶维奇所操持的语言看不出什么技巧性,看上去只是粗笨地把亲历者口述抄在书上。比起村上春树在自己小说中对摇滚和爵士乐不厌其烦地提及,这种作报告的文风总显得枯燥乏味,似乎自诞生起就已经与拇指时代脱轨。你听不见词语的轰然响声,而是一小声哽咽,一大段沉默。她并不拒绝被理解,因此她一下子就被理解。这是一个在陀思妥耶夫斯基凝视下行进的人。

“我是独自行进的,我完全是属于另一个时代的人。”



她的书都脱胎于她对事件亲历者的采访,减掉这个多绕了一圈的逻辑,它们脱胎于不幸者的亲身经历。这形成了一个非常独特的体例,像口述史,但不追求客观重现,而更重视个人感受。就个人言,我更愿意称之为长篇独白。没有结构,没有特意的人物刻画,甚至没有情节。只有一个个人对着她开口,启封他们一生中对最重大事件的痛苦回忆。那些亲历者每说一句都像是在凌迟自己,最后空余的也只有沉默以对。这些言语是粗糙的,也因此更具有清晰的质感。也许不只是讲述者说起那些痛苦的往事需要勇气,记录者同样也需要这份勇气,她需要反刍那些本不属于她的痛苦。阿列克谢耶维奇是这些讲述的记录者,可能也是唯一的记录者。她写下它们时的心情是怎样的我不可具知,会不会与写遗书的心情相近?

在书的副标题,她说:

我看遍了他人的痛苦。

大概除了这个每写一本书就要听五百个真实的悲伤现实故事的人外,再没有第二个人这么说了。她真的不是在搞创作,而是自己把悲恸咽下后好好地写出来,她是一个复述者,而不是单纯的记录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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