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启蒙者角色预设了一个精英立场,精英利用白话文教育大众、开通民智,是革命的裁判。但关键在于,革命启蒙一旦与“现实大众”发生交涉,面向大众成为目标,那么,是民众而不是启蒙精英就成了革命的裁判,革命的目标、途径、方式得由民众来裁定。 林白水面向了民众,指出国家的希望寄托在他们身上:“现在中国的读书人没有什么可望了,可望的都在我们几位种田的、做手艺的、做买卖的、当兵的以及那十几岁小孩子阿哥、姑娘们。” 因为我是一个平民,所以我说白话,用一般老百姓的语言,而不是一般士大夫阶级的咬文嚼字或八股文的文章,我不会风花雪月,也不会像别的报纸一样,捧戏子或歌颂妓女的美丽风骚。我只是把国内外发生的大事小事报告给一般老百姓。 简言之,林白水作为读书人在社会学意义上从士转化为知识分子比其心态的转变要来得彻底,士与知识分子在社会意义上已经开始截然两分,在思想上却蝉联未断,林氏虽然有意识要扮演新型的社会角色——启蒙,却更多地传承了士以天下为己任及其对国是的当下关怀,身已新而心尚旧 林白水被杀害后,“洪宪皇帝”袁世凯的二公子袁克文,号寒云,博学多才,善书善诗文,人称“皇二子”写了两副情意深刻、直斥军阀、伸张正义的挽联。其中联云 君虽死而犹生,人间历历,剩烈女弱姬,奇文石砚 谁能免于今世,天下荒荒,遍瘟疫盗贼,饥溺刀兵。 章行严有诗一首:“人生难得是从容,死日方征澹定功。吾友堂堂真自了,诸公衮衮孰为雄。世人妄诋盆成括,闲气堪追杨大洪。谁知黄垆在宏庙(林死时寓北京西斜街宏庙二十号),剩看秋碧照春红。” 1904年11月,清廷大肆筹办“万寿庆典" ,为70岁的慈禧太后祝寿,林白水愤而写下一副对联,在《警钟日. 报》发表:今日幸西苑,明日幸颐和,何日再幸圆明园?四百兆骨髓全枯,只剩一人何有幸; 五十失琉球,六十失台海,七十又失东三省!五万里版图弥蹙,每逢万寿必无疆! 《青山漫漫七闽路》将财政总长陈锦涛、交通总长许世英贪赃舞弊案公之于天下,引起北京舆论一片哗然。 在《靳内阁的纪纲原来这样》的时评中独家揭露政客在津浦租车案中舞弊 “《公言报》出版一年内颠覆阁员,举发二赃案,一时有刽子手之称,可谓甚矣。” 1921年前后,《公言报》因揭发政府欠薪、拖饷、中饱私囊、作弊等内幕,被直系军阀政府封闭。 奉鲁军阀刚刚入京时,《京报》社长兼主笔的邵飘萍,就已经因宣传“赤化”罪名而饮弹身亡,继之勇土便是林白水,不足百日,又遇害天桥之下 ‘小窗书幌相妩媚,令君晓梦生春红’室人摩挲不去手。迩来砚匣尘封,启砚尚墨沈津津欲滴也。而室人逝已兼旬矣,悲何可言!因镌以诗云:‘端江共汝买归舟,翠羽明珠汝不收。只裹生春红一片,至今墨沈泪交流’。 林白水在民国时期的 遭际,实则是一部分在清末“叱咤风云"、而到民国"踯躅不 前”的文人士大夫的缩影。可以说,林白水们是处于"新旧两界线之中心的过渡时代之英雄”,他们的命运被历史裹挟着前行、沉浮 笔锋辛辣,庄谐齐出,辛辣尖刻,冷峭凌厉 梁启超半文半白的报章体风靡当时的新闻界,而林白水独树一帜,大胆采用纯白话,纵笔所至,畅所欲言,文章中不时夹杂着新名词、民间口语及方言词汇,读来活泼上口,明快畅达,同时带有浓烈的感情色彩,常用反语 林白水更 偏向于梁启超一代人,以政论见长,带有较浓厚 的传统文人习气;而邵飘萍则更接近成舍我一代 人,以新闻为主业,带有较明显的职业专业特 征。两代人之间的联系与区别,体现于中国现 代薪闻史上不同类型报纸的嬗变之中。 支更的更夫,就像报警的烽火台、大海上船头的守望者,都是新闻人的生动形象。救亡与启蒙,无疑是林白水办报的主要动因 提出了 “报馆记者非完全政 论家之比”的新见解。它表明中国报业成长环境上的悄然变化,促使林白水对新闻职业有更清晰的专业意识;揭示了当时中国新闻事业出现的进步趋势—— “文人论政”的 “文人”已然出现“完全政论家”和 “报馆记者”分化。也就是说,随着政治环境和新闻业本身的发展,报纸的价值从维新革命派的宣传工具逐渐走向了自身独立。“文人论政”因而逐渐由政治本位转身新闻本位,“报馆记者”立论应以变化着的新闻事实为标准,而不能以自己的政党或个人好恶作标准。 从此,梁启超式的 “完全政论家”将逐渐让位于张季鸾式的“报馆记者”了。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e5ed366748fe04a1b0717fd5360cba1aa9118c7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