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张爱玲有感 张爱玲的小说,无论结局是好是坏都给人以一种悲凉的感觉。张爱玲文笔冷静,小说常用第三人称即“他”来描写,以一种全知的视角来叙述,小说中虽然没有掺杂太多作者个人的情感,但是感情基调悲凉。而张爱玲的人生,也如她的小说一般传奇。 张爱玲,中国现代作家,本名张瑛。1920年9月30日出生在上海公共租界西区的麦根路313号的一幢建于清末的仿西式豪宅中。张爱玲的家世显赫,祖父张佩纶是清末名臣,祖母李菊耦是朝廷重臣李鸿章的长女。张爱玲一生创作大量文学作品。类型包括小说、散文、电影剧本以及文学论著,她的书信也被人们作为著作的一部分加以研究。1944年张爱玲结识作家胡兰成与之交往。1973年,张爱玲定居洛杉矶,1995年9月8日,张爱玲的房东发现她逝世于加州韦斯特伍德市罗彻斯特大道的公寓,终年75岁,死因为动脉硬化心血管病。 作为一个女性,张爱玲是不幸的。胡兰成给了她爱情,赖雅给了她婚姻,最终爱情背叛,婚姻被带进了坟墓。张爱玲将自我人生的凄惨爱情移植给她笔下的都市男女,十里洋场的光怪陆离中尽是一幕幕爱情的悲剧。《倾城之恋》似乎是个例外,“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她却赋予《倾城之恋》一个完美的结局。这,或许是她对自己爱情的一种真心的寄托,抑或是对心中那份情怀的眷恋与不舍。 在电影《倾城之恋》中,张曼玉和梁朝伟将这段硝烟战火中的都市爱情演绎得近乎完美,张曼玉优雅的气质和忧郁的眼神亦将女性主义的光辉和人生命运阐释得淋漓尽致。但小说中所蕴涵的苍凉的人生味被电影华丽的视听觉冲击力所颠覆,只有回归到小说文本中,小说中所承载的沉重的人生境遇才能被揭示出来。张爱玲研究者刘川鄂指出:“张爱玲写小说,不论有其本,还是无其本,她总是把人生味放在第一位的。她是一个品位纯正的作家,探索人性,拷问灵魂,揭示文明与人性的冲突是她在小说中孜孜以求的目标。”但这种“人生味”无关乎幸福,而是“对于人生热情的荒谬与无聊的一种非个人的深刻悲哀”,这种悲凉的人生味在《倾城之恋》中表现最深刻的是人性的自私。 在白公馆,三爷盘光了白流苏的钱就欲将她扫地出门;四奶奶算盘打得比谁都响,算得比谁都清,却反复标榜自己的“高尚人格”:“我是有点人心的,不能靠定了人家、把人家拖穷了,我还有三分廉耻呢!”如此欲盖弥彰更突显了其卑劣的自私本性。在爱情中,范柳原不过是个自私的男子,白流苏不过是个自私的女人,两方面都是精致的人,在和平的日子里相持不下,却是硝烟战火成全了他们。乱世飘摇中相互的扶持和勉励能够增添生的勇气和希望,因此从人性层面上说,这段乱世之恋实质上是为了满足各自活着的自私。人各有私己之心,张爱玲用漫不经心的笔调和高度的艺术技巧将躲藏在慷慨面具下的自私揭露出来,这种人性的自私看似被虚构夸大了,而实际上却是其自身真实的再现。张爱玲笔下的饮食男女千姿百态的情爱世界无非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而相互利用罢了,这是一种看破红尘的悲凉。 无论是张爱玲自我的人生经历还是其小说的艺术风格,都有一种孤独感始终伴随其中。张爱玲采取一种孤绝的生活方式,如同死亡,也正是这孤独的生命现象成就了她绝世的才华,让“一个远年的上海风韵犹存”。张爱玲将《倾城之恋》置于公馆洋场里,在炮火轰鸣中演绎,更突显了人物内心深处的孤独。相互的关照和偎依能够消散乱世中无所凭靠的漂泊感,但孤独是无法抚慰的,甚至切入骨肉无法言说。张爱玲以绝望抒写孤独,用生命默默地承受孤独,这是小说叙事中的悲凉人生,更是作者现实人生的真实写照。 张爱玲生活的世界是悲凉的,“长的是磨难,短的是人生”,多舛的命运,苍茫的身世让她对世道人心有了深刻的感悟和认识,奠定了她悲凉的艺术风格。夏志清先生在《中国现代小说史》中这样评价张爱玲:“她能和简-奥肆汀一样的涉笔成趣,一样的笔中带刺,但是划破她滑稽的表面,我们可以看出她的大悲。”身世,命运,人性,戏里戏外都散发着苍凉的人生味。 小说对故事的描述,对人物的刻画,对人性的揭露,都必须以艺术手法为载体。张爱玲以其独特的眼光观察现实,敏锐地捕捉生活灵感,用奇特精致的语言将内心感悟提炼升华成惊艳的意象,达到了高度审美的艺术境界。 在《倾城之恋》中,张爱玲对于景物的描写是独一无二首屈一指的,由其独特的艺术风格雕琢而成。她写海岸边的房间“像暗黄的画框,镶着窗子里一幅大画,那澎湃的海涛直溅到窗帘上,把帘子的边缘都染蓝了”。取景化的视觉观察,暗淡的色彩渲染,将一幅静态的风景画绘成一个动态的影像。张爱玲善于将采截的景致重组构建,颠覆其原有的形貌,赋予其丰富的想像和联想,以满足艺术上的审美要求。于是“海浪波涛溅到窗帘上并将其染蓝”的夸张意象也就宛若天成了。 小说中的景物描写并非单纯的意象,它们烘托社会历史环境,揭示人物性格命运,涵盖着丰富的寓意。“轰天震地一声响,整个世界黑了下来,像一只硕大无朋的箱子,啪得关上了盖,数不清的罗怨绮恨,全关在里面了。”这是张爱玲对香港沦陷的描写,给人强烈的视听觉震撼。她将世界比作关了盖的箱子,人置于黑暗中孤独绝望,一切的怨,一切的恨,一切的执。一切的妄,都成了记忆中的一场场闹剧。曾经繁华又如何?由此伸发了乱世之中苍茫的身世之感。 张爱玲在《倾城之恋》中所用的笔调是舒缓安闲的,漫不经心地随笔一抹即是丰富的意象和精致的色彩,淡中出奇。她写白流苏眼中的萨黑荑妮公主“脸色黄而油润,像飞了金的观音菩萨,然而她的影沉沉的大眼睛里却闪着妖魔”。寥寥数语即将其特有的印度女性美跃然纸上。然而既是“观音菩萨”,“眼里却闪着妖魔”,这样的矛盾将萨黑荑妮貌似雍容华贵不食人间烟火实际却庸俗虚荣生性放荡的人物性格暴露无遗。同时这种视觉感受来源于白流苏也别有一番用意。这是站在自我立场上对情敌的惊恐和厌恶,萨黑荑妮实际上是白流苏眼中抢夺范柳原、威胁其爱情的“妖魔”,对于她的美亦是三分欣赏七分嫉妒的,“眼里闪着妖魔的观音菩萨”同时也折射了白流苏的内心世界。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f36ddc092cc58bd63186bdd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