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桥》谈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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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桥

谈歌

保定西去世唐河,河面宽阔,水势汹汹滔滔,每年春秋两季,河水便猛恶得猖狂,涉河者唬得眼晕。

两岸无桥,使渡。

那年深秋,保定药材商人汤元魁过唐河收购药材,取渡过河,船儿负重不稳,在河中翻了,汤元魁落河溺死。其子汤连池悲恸欲绝,便变卖家私,集资在河上造桥。两岸百姓听得欢喜,纷纷赶来出力。汤连池进京,重金求得巧匠设计了一座石桥图纸。回到保定,便让人从满城山里采来石料,运到唐河,整整两年,一座石桥便造好。桥中留有一处空穴,汤连池告家人,他百年之后,此穴可放其棺椁,以志纪念。

汤连池不到百年,日本人打进来了,炮火渐渐逼近了唐河。 那天,做了城防团长的汤云龙来见父亲汤连池。

年近八十的汤连池坐在太师椅上,听了汤云龙吞吞吐吐讲了要炸桥的话,勃然怒了,双青筋爆裂的老手颤颤地指着云龙骂道:不肖之子。不肖……一口痰堵在胸口上,脸涨成了紫色。

汤云龙呆呆地推了出来。

汤云龙就在桥上布置炸桥,几经爆破,那桥竟是金不可摧。汤云龙仰天长叹。身后就听到一声冷笑,汤云龙猛地回头,见汤连池正在身后恶目看着他。

三天之后,日本人打到了唐河,两军就在桥上激战,桥上摆满了双方的尸体。 汤云龙浑身血污,黑着一张脸来见汤连池,扑通跪倒:父亲,请您炸桥吧。 汤连池声色不动。

汤云龙吼起来:您能看着我们的人一层层地死去?


汤云龙的队伍撤走了。那天夜里,汤连池就让家人搀扶着到了桥上,直直站了一夜。第二天黄昏,汤连池呆呆地看着日本人的队伍开上桥来,远远望去,那太阳旗下,一支黄蛇样的队伍,游上了石桥。

汤连池慨然长叹:连池死无葬身之地了啊。就软软地挥挥手,让家人散去了。 西天之上,一抹夕阳烈烈地烧得正急。浓浓的云层,千变万化,似奔马,似悬崖,疾疾地时聚时散。刹那间,奔马扑倒了,悬崖崩塌了。

汤连池一双老眼,赤赤的,一双枯手,就点燃了脚下的药线。只见药线爆燃起来,像一只受惊的红虫,急急地向桥中窜去,一声惊天动地的爆炸,那石桥就飞了起来,石桥上的黄蛇无影无踪了。

对岸的黑田大佐,惋惜地闭上了眼睛:一座多么美丽的桥啊。

渐渐地硝烟散尽了,对岸,没有了汤连池,只见河水黄黄地恶喉着奔腾……

又过了二十年,唐河上架起了一座铁桥,一直使用到今。人们偶尔谈起那座石桥,只是谁也不知道那是一座什么样的桥了。

思考:

1小说是怎样写汤连池的变化的?作者通过描写这种变化告诉我们什么? 2体会小说中汤连池炸桥前那一段对夕阳和云层的描写在文中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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