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近唐风宋韵第十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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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近唐风宋韵

第十期

张晓耕 整编

阅读寄语:读一读别人对唐诗宋词的畅想与感悟,你也能模仿着写一写吗?

千古奇冤,江南一“岳”

满江红(岳飞)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河山,朝天阙。



一位世纪老人著名作家冰心在她89岁(1989年)高龄写下的《忆读书》一文中这样写道:“我酷爱古典诗词,但能够从头背到底的,只有岳武穆的《满江红》‘怒发冲冠’那一首,还有就是李易安的《声声慢》。”

对于学中文的我来说,我常常也会产生一种负罪感,为不能完整记诵许多名家名词而羞愧。读到冰心的这段文字后,在敬佩冰心的坦诚的同时,也有一种为自己的罪过找到了最佳辩护词一样的感觉。

记忆的河流原来也会大浪淘沙,在记忆的沙滩上能够存留下来的必然是应该留下来的,那大概就是记忆中的珍珠吧!

冰心的记忆中只有这两首宋词像纪念碑一样矗立着,原因是什么?

冰心记住了李清照,记住了《声声慢》,或许是女词人的一首词就将人生的无常与失意的况味描写尽了,或许还有同为女性的原因吧!

冰心记住了岳飞,记住了《满江红》,或许有一个特殊的因素,即她的特殊的家庭和她的有着特殊身份的父亲。她的父亲作为北洋水师“威远”舰的军官,亲历了中日甲午海战,那一场海战,是中华民族的耻辱,北洋水师几乎全军覆没,她的父亲也是在那场中日大东沟决战中泅水“逃生”的。

十九世纪末的满清帝国与岳飞所处的十二世纪的南宋初年何其相似!国家积贫积弱,异族不断入侵,君王苟且偷安,官场腐败堕落,志士备受压抑。

甲午海战,邓世昌孤军抗倭,落得个血染黄海,为国捐躯;风波亭上,岳武穆精忠报国,结果却含冤饮鸩,报国无门。

真是千古奇冤,江南一“岳”啊!



人说“一言兴邦”,谁听说过“一词亡国”呢?或许是为了夸大白衣卿相柳永的诗词的魅力吧,传说金主完颜亮读到了柳永《望海潮》中的“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后,便坚定了投鞭渡江入侵北宋的决心。历史真的就是这样富有戏剧性吗?历史的走向真的就是由那么一两个人物左右的吗?人是一种喜欢追问的动物。人不能使一个历史事实缺少答案,就让这个传说作为众多解释中的一个吧!或者干脆就搁置它,不寻找答案。

不过,诗人却永远是一个好奇的孩子,偏喜欢向尘封已久的历史提问。

当代诗人周涛便是众多的好奇者中的一个,他也有一首绝妙好辞——《这是一块偏心的版图》:



1

若干世纪以来所发生的事情/都在证明这家族的分配不均/多山的北方多高原的北方多雪的北方/用脚掌暖化冰雪却无奈它向东倾注的北方/眼见那河流在南方养育三角洲/却在北方用中原菌生群雄并起的纷争。

北方坐在马鞍上透过风扬的黑鬃俯视河水/听远行的商旅带来的秦淮河传说/满地珠宝城廓,十万富贵人家/楼头有红衣女倚栏拨琴低唱/便对这偏心的版图产生妒恨和野心/黄河粗野的浪头就从血脉中腾起。

饮马长江从来是一句诱人的口号/游牧者的劳动是战争,追逐水草是天性/奴役人如同奴役畜牲/发起一次战争像围猎一支兽群/但是南方却用一个宫女就解了围/用一曲幽怨的琵琶引去遍野铁骑。

在南方水池里依旧游动着红鲤/亭台畔假山旁青翠的竹林不生荒草/凭一江天险守富庶的和/等五十年后躁动的马蹄又叩响长城/三千年不息的内战证明这版图的偏心/——偌大的中国东南倾斜而失去平衡。

政治学家、历史学家也许永远不会在意诗人的评说,在他们眼里诗人不是疯子就是癫子,难道不是吗?屈原投江了,尼采疯了,海子自杀了。

那就不去理会诗人吧!让我们接受事实,铁一般的事实——1142年,绍兴八年的除夕夜,岳飞父子双双殉难风波亭。

除夕夜,就是中国的平安夜,平安夜里不平安,除夕夜,就是中国的团圆夜,团圆夜里南宋擎天的楠木却轰然倒下。永远不能恢复元气的南宋,只能用弯曲的膝盖与儿侄辈的礼仪接受北方那个游牧民族傲慢与侮辱。

那份沉重,《宋史》记载着,舞榭歌台一折又一折地演绎着。

今天孩子们的历史教科书中依然弥漫着那场战争的硝烟,街头巷尾的传说也是一张张长了翅膀的琴,一个世纪一个世纪弹拨着那一段段伤心的往事,那样地执拗,那样地不知疲倦。



什么是气冲霄汉?什么是壮志凌云?什么是忠肝义胆?我们常常本能地拒绝辞典的解释,还是读读这首《满江红》吧!

燕赵多悲歌,两千多年前的易水之滨,一位音乐家用“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慷慨悲歌与壮士荆轲赠别,听者无不动容,怒发冲冠。因为整个燕国的安危就悬在那不到一尺的匕首上,正义与残暴的对决就将在那一轴地图上展开。

两千多年前,还有一场风云变色的谈判,地点是渑池。它成就了一位貌似文弱的书生,使蔺相如的名字垂于青史。司马迁用他的那支忠实的笔将这戏剧性的场面定格,蔺相如手持和氏璧,怒目圆睁,决心用自己的生命与它玉碎俱碎。

问世间谁为英雄?荆轲与蔺相如就是岳飞你心中的英雄,《满江红》的起笔“怒发冲冠”就是明证。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国难当前,才见朝臣忠诚。连金国的统帅也感慨“撼山易,撼岳家军难”!1140年,离靖康之变已十三年了,你亲率岳家军所向披靡,金兵副帅也被你斩于马下,你大军前锋已兵临北宋故都仅四十五里的朱仙镇。金兵统帅完颜兀术已准备弃城北逃。

那是一个大雨骤停的日子,你登楼北望,把栏杆拍遍,看金兵倒卷青旗,仓皇奔逃。你仰天长啸,心中不免热血沸腾。回首十多年的沙场征战,怎是为了功名富贵?八千里沙场征战路啊,八千里血雨枪林出生入死啊,只是为了不使青春年华辜负。靖康之耻是每一个大宋臣民的耻辱啊,十多年过去了,它还没有洗雪,那是每一个血性男儿的耻辱!身为大宋的重臣,前线的统帅,驾着战车,将金兵巢穴彻底捣毁,将金兵统帅的头颅系于马下,食其肉,饮其血才能一解你的心头之恨,一洗那大宋蒙受的奇耻大辱。


只要抗金战场上的最后一缕硝烟还未散尽,只要大宋沦陷的土地还有最后一寸没有收复,只要徽钦二帝还没有安然无恙地回驾临安,只要你飞马奏传的捷报还不是最后胜利的凯歌,你就决心将抗金的斗争进行到底!

只可惜,你的忠心却让昏庸自私的宋高宗永远不懂。

只可叹,你的高贵的头颅竟成了箭靶,成为秦桧与他的夫人王氏从阴谋的东窗射出的毒箭的靶子。

只可悲,你的忠肝义胆却成为礼品,成为宋高宗与秦桧狼狈为奸向金国屈膝媾和的最好的见面礼。



话说人性,人们常常会感到无从说起。 解剖人性,人们常常更会觉得无从下手。

不过,岳飞你的屈死风波亭却为人们提供了一个极具说服力的话题,一个极为典型的人性案例。

宋高宗赵构本是徽宗第九子,当他的父王徽宗与兄长钦宗以及其它的王子王孙都被囚禁在金帝国的死牢里时,他成了大宋皇室的惟一的龙种,历史就这样阴差阳错地将赵构扶上了九五至尊的龙椅。

岳飞收复失地,直捣黄龙,父兄回国,他还能继续端坐龙椅吗?如果不让出皇位,天下人道德的唾沫就会将他淹没。于是当岳飞你前方大军高奏凯歌之时,正是赵构寝食难安之时,当你大军兵临汴京之时,正是赵构忧心如焚之时。于是十二道撤兵的诏书如雪片飞到了你的中军大帐。只可叹,你最终还是壮志难酬,你只有仰天长叹:“十年之功,毁于一旦!所得诸郡,一朝全休!社稷江山,难以中兴!乾坤世界,无由再复!”

深入赵构骨髓中的自私就这样铸成了历史上的南宋153年的苟延残喘偏安江南!

秦桧利用赵构的自私只需“莫须有”三个字,就可以作为最终判决词将你送上断头台! 不过,世界上总有一些什么是不容亵渎的,那就叫神圣;世界上总有一些什么是不能放弃的,那就叫信仰。在你心中,为民族而死舍生取义就是神圣,死而无憾;对人民尽忠精忠报国就是信仰,虽死犹生。

大牢中,你没有屈膝,你没有供词,有的是你那写着“天日昭昭,天日昭昭”八个字的绝命书。只可惜你身处的世界没有朗朗乾坤,有的是黄钟毁弃,瓦釜雷鸣。

不过,时间真不愧是最好的老师,公正的老师,它迟早会对发生的一切作出评判。

历史在人间天堂杭州的一方山水——西湖之滨,矗起了一座神殿,它的名字就叫“岳庙”。 我曾两次踏访西湖,每次都看见岳庙大门前车水马龙,脸上写着朝圣般的肃穆与庄严的游客络绎不绝。

伫足于岳庙厚重的红门前,心中涌出一份感慨:中华的魂魄依然存在。

蒋捷,逢着雨便说的诗人

虞美人·听雨(蒋捷)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壮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韩愈的雨,是会催绿春天的雨。 “青箬笠,绿蓑衣,斜风细雨不须归。”张志和的雨,是会恬淡人心的雨。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李商隐的雨,是会唤起思念的雨。



2

诗人蒋捷你的雨,却是会点染一切、淋湿一切、冷却一切的雨。

当你在宣纸上落下“虞美人”三个字时,你一生的记忆便在雨中复活,复活了记忆就像一个个不速之客翩然来临。它们伫立在雨中,又被你定格成三个瞬间,凝固成了三尊雨中的雕像。

人说“诗人的使命就是用诗行换取比生命更长久的东西”,你以一曲《虞美人》,完成了诗人的不朽。



少年听雨歌楼上。

摇曳的红烛映照着的是一对青春的脸,绫罗帐中荡漾着的是燕语莺喃般的窃窃私语。

你没说歌楼是你花烛高照的洞房,还是年少时一场美丽邂逅的楼台。但我知道,窗外的雨,是你们盛情邀来的尊贵的司仪,忠实而又殷勤地担当起了你们青春与欢乐的见证。



壮年听雨客舟中。

你于咸淳十年成了进士,同时也是南宋帝国的末代进士,五年后(1278年)南宋帝国就彻底覆亡了。

来不及一展鸿图,江山便易了颜色,社稷便换了主人。

脱下南宋君王赐与的那袭官袍的那一刻,就是你踏上飘泊社会性的扁舟的那一刻。

那些日子,你的世界天地变色,西风凛冽。你立于扁舟,四顾茫茫,惟见浩渺的江面,低垂的暮云。

你恰如江天上那只失群的大雁,似乎找不到一片可以栖息的山林。 秋雨,如一记记冰冷的重锤,你那失去了皈依的灵魂碎了。



而今听雨僧庐下。

白了的是少年头,冷却了的是一颗红尘的心。

南宋覆灭了,还有太湖中的一方孤岛,一片竹林,一间僧舍。那个时候,你一定想起了苏轼,苏轼以流放地黄州的一块山坡为自己取了一个别字——“东坡”,你也将太湖岛上的“竹山”二字作为自己的别号,别上了自己的衣襟。

竹,坚劲、挺拔、宁折而不弯,这就是竹的节操,也是你南宋遗民的操守。 自打你别上那枚镌刻着“竹山”二字的徽章,一别就是整个余生。

元成宗铁穆耳的明黄的诏书可以抵达天涯海角,但他那求贤的诏书却怎么也无法叩开你的柴扉。

但你真的能做到如入定的禅师那样悲欢离合总无情吗?

窗外的秋风又起,淅淅沥沥的雨弥漫了整个竹林,空寂的夜里,回响分外清越。

本以为多年的心事都已触礁沉入记忆的湖底,没想到,空寂的夜里,点点滴滴落在屋檐下的秋雨,却又让你在往日沉船的水域抛下了搜寻的铁锚。

生命的意义不是被给予的,而是被提出的。你可以拒绝湖山之外的给予,那怕是新主的“皇恩浩荡”,但是你是诗人,诗人怎么也不能抵挡生命之神发出的答卷的诱惑,更何况是在那样一个秋风秋雨使人愁的夜晚!

你曾说“浩然心在,我逢着梅花便说”,那一晚,你是逢着秋雨便有了倾诉的欲望。 也许在常人读来,你的《虞美人》只不过是一曲“闲吟闲赋”,你却将它谱成了一曲渔歌,唱给太湖听,唱给梅花听,唱给竹林听,唱给如水的月光听,唱给归隐了数十年的你自己的心灵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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