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渐渐黑了。傍晚的太阳一点一点被灰白的天空吞噬,我坐在门前的小凳子上,百无聊赖地抠着指甲。
我起身把灯打开,这时父亲回来了,很远就闻到他身上有着酒精的味道,看着他那被酒香氤氲得泛红的脸颊,我知道他又喝醉了,心中不免叹气。父亲坐在那儿喝茶,我拿起茶几上的指甲剪开始剪指甲,我长吁一口气,终于剪完了。父亲走过来坐到我身旁笑着说:“别光顾着剪你自己的,给我也剪剪。”父亲把手伸过来,我看了一眼,心里一阵酸涩:那又怎么能说是手呢?每个骨节和指肚上都堆积着厚厚的茧子,指甲缝间有不少泥沙隐藏其中,也有一些隐匿在交错的掌纹里,手背经过日晒雨淋变得又黑又红。我接住父亲的手,他掌心泛起的白皮扎着我的手心,带来些许的刺痛。我拿着指甲刀开始剪,一点一点,剪到中指的时候,我停下了,目光难以自制的停留,一半的指甲盖已经脱离了肉,被沙粒隔开。我知道爸爸一定很疼。父亲见状笑了笑:“这就是灰指甲啊,里面的沙粒什么的不好洗,我用双氧水把灰尘翻出来,但是总有脏东西进去,有的时候和别人一起吃饭,敬酒的时候就要把手指头缩起来,因为怕别人看见笑话。”
听后我一阵心酸,眼泪差点不受控制地掉下来。为了掩饰此时的情绪,我借口上厕所,仓皇逃离这里飞奔出去。我紧紧地咬着唇,抬起头,不让眼泪落下。调整情绪后我走回去,拿起指甲剪,继续剪。我摒弃一切杂念像进行一个庄重的仪式。终于剪好了。我抬起头撞入眼帘的是父亲鬓间的白发和额头上密密的皱纹,原来他已经在不经意间慢慢地变老了。
我知道,我的肩膀不够宽大不能替您扛起这个家;我知道,我的胸膛不够宽阔,不能为您遮风挡雨;我知道,我能为您做的只有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但是,爸爸,您知道吗?您的操劳、您的付出,都会成为我今生最大的牵挂。我只能从心眼儿里对您说一声:爸爸,您辛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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