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有两个修车店,就隔着一条马路。平时在街西侧的这一家生意好些,总是宾客盈门,热热闹闹的。而东侧的这一家则是门前冷落车马稀,那修车的人身体虽有些残疾,倒也凭着这手艺聊以糊口,他的名字大家都不太熟悉,平常也很少有人去关注他,所有人都调侃地叫他“歪嘴子”。
我平时修车也常去西侧的这一家,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手脚麻利,车经他打理,一会儿就跟新车一样好了。可事有凑巧,那天轮胎漏气了,西边这家偏偏没人,我只得推着车子去“歪嘴子”那儿修。
我刚到车摊,就看见他正在慢慢吞吞地干着活,我不愿意打搅他,只能在他身后等着。5分钟过去了,我有点不耐烦了,便提高了嗓门:“师傅,你能不能快点,先帮我把车修一下,我还赶着上学呢”。他慢慢地转过身,一张写满沧桑又略有点丑陋的脸出现在我眼前,他含混不清地说;“是,是你要修车吗?”我一下子实在没听清,只得轻轻“嗯”了一声。他看我一脸焦急的表情,就放下手中的活计,一瘸一拐地走到我面前,直到此时我才仔细地打量他:中等的个头,穿着一件已经褪色的黄色外套,破烂不堪,还有一条已看不出原样的裤子,从头到脚又脏又黑,乍一看倒让人觉得他是捡垃圾的。
他仔细地看看我的车,颤巍巍地把它倒放过来,用扳手一下一下地拧起螺丝来。好一会工夫,车后轮才被下下来。他一直沉默不语,只是埋头干活,不像西边那家的老板,总是和客人聊个不停。20分钟过去了,他还是保持一个姿势,半蹲在地上,额头上布满汗水,这时我倒挺佩服他的敬业精神,“老板,麻烦你再快点。”我催促道。“就快了,我替你好好修。”他不紧不慢地答道。一股刺骨的冷风吹来,裹挟着漫天的落叶,我缩了缩身子,裹紧了羽绒服,把冰冷的双手放在嘴边拼命地哈气。尽管如此我仍能体会到寒风的肆虐,而他只穿了一件薄薄的衣服在寒风中忙碌着。我心里不禁涌起怜悯之情,同时也感慨他生活的艰辛。
“好,好,好了”。他吃力地把车正过来,随手拿了一条满是油渍的抹布,准备替我擦车。见我面露不悦,他赶忙从包里拿出一块干干净净、叠得方方正正的毛巾,替我把车子上上下下擦了一遍。我付了钱,匆忙跨上车准备离去,他歪着嘴努力地大声说道:“慢点骑,小心点。”
不知为何,一路上我心里竟有一股暖流在涌动,丝毫没有感到寒风的凛冽。后来我想起一位长辈说过:“歪嘴子虽然慢些,但他心细心好,我就乐意在他那儿修。”是啊,身残志坚的“歪嘴子”用自己的双手自食其力,而不是依靠他人。自强不息、心细心善的他又何尝不是街边的那一道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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