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热气冲腾,前方风沙弥漫。
我毫不犹豫地向前走,没有固定的方向,我只是一直走。周围只依稀散落着零星的野草以及几棵欲枯的树——一片荒芜的景象。我的山地鞋踩在满是细小碎石的黄色的地上,发出声声呻吟。然后我的脚就忽然在这里扎下根,再也无法向前迈进一步。
我从繁华都市一步一步走向前方,脚步越来越慢,终于在这片荒芜之地停了下来。我抬头望向天空,已是傍晚时分,这里的天空拥有再技艺高超的画家也调不出的颜色。我看见半隐在天边的月亮驱赶前方的晚霞,我看见落寞的夕阳从远处一点一点坠入深谷,我看见前方明暗交错路不定。
我甩下身后的背包,把它扔到一边,然后我躺在满是碎石的黄土上,黄土已经蔓延出了一些裂纹。我静静地喘着气直盯着苍茫的天空,却只是一闭一睁间,只剩一层黑得那样浓郁的幕布。今晚没有星星,唯有惨白月光透过了那层薄薄云层,朦胧了我的眼。我搓了搓眼睛,依旧看不清前方。
我从包里拿出帐篷,有条不紊的搭好,又扭头望了一眼谜一样的天空,钻进了帐篷。往日里的这个时候,我已吃完晚饭,躲在房间里刷微信,感叹着岁月匆匆,转发着心灵鸡汤,流水线工作般地点着赞。而今也终于真正嗅到了岁月的气息。
外面隐约有风吹树叶声,树叶落在黄土上的声音,碎石随风滚动时的声音。我真的无法说服自己浪费这样一个美好的夜晚,于是我又披上外套钻出了帐篷。风似乎不是吹来的,而是落下的。从我的发丝,一寸一寸地掠过我全身每个角落,最后,带上我的浊气,深深地沉入地底。这比我做过任何一次按摩推拿都要舒服得多,我此刻才意识到,我与万物生灵在同一片天地里生活。叶从树上飘落,又被风带上天空,不知要到哪里去。
而当我再度低下头审视地面时,这片荒芜之地在月光下似乎苏醒了过来。一切都有了它该有的样子,树叶飘向前方的旅途,沙石滚向前方的征程,以及些许不知名小虫飞向前方的漫漫长路,都在月光下无言的开始和行进。它们无论在哪里,沙漠、绿洲、人间仙境,它们都是一直一直向前;风也好,雨也好,都让它们更执着,更坚定地向前进。我忽然也有点为自己感到自豪,我也是一直一直向前走,不曾回头,不曾退缩,虽然在刚到这里时也有点茫然。于是我自豪地笑了,我听见我的呼吸与晚风一起拍打着节奏,让我忍不住想要摇摆起来。
地上的沙石向前滚去,后面的又往这里来;天上的白云随风飘荡,一片一片地飞过月亮的身旁,月光时明时暗。我贪婪地吸了一口气,然后餍足的睡下。
第二日我醒的很早,太阳刚刚冒出山头。我突然就明白了我要去哪里——我要去的是太阳升起的前方。我收好帐篷,背上行囊,走向前方。
前方光芒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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