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正有几簇凤凰花热烈地燃烧着,近看,也分辨不出花的棱角,艳得不分彼此。
想来花期未到,但几夜后凤凰花又添几簇,不禁喜上眉梢。却思虽花事未盛,眼前绿叶红花,似浩茫中一两点灿烂星云,颇有情趣。
在绿意的漾波里,花枝乱颤的凤凰花们,得意着它们的年青与貌美,小小的花蕊挥动纤纤玉手,摇不尽朝气蓬勃,仿佛一两点胭红晕点在绿墨中,弥漫在我的视野里,分散在空气中,记录它们的生机,闻得出淡雅的清香。
云过,阳光泻下,一层金光铺在花与叶上,是一条无尽的河,用晶莹的波光挑逗着太阳,几条红鲤飞跃在翠绿的河面。沉思的阴影,被夕阳斜射在教学楼的墙,勾勒出丰茂的枝桠;三四个落红,在地上也拉出长长的轮廓,那里承载着它们未遂的梦。
一阵风过,绿叶落成雨,闪过极光,谢幕在大地上,枯叶无声音地凝视着树上新生孕育的生命,然后画面定格在碌碌的尘埃中,成为永久的剪影。
最后,什么都静止了,尘埃也落定了,没有风。我感到怅然若失,呆在树前。缓下身子捡起一片残碎的花瓣,想起凤凰花伤离惜别的含义,觉得六年的友谊,也似这枚花瓣残碎不堪了。也许不久,就会化为一道鲜红的记忆,从眼前掠过了。
“曾是管弦同醉伴,一声歌尽各东西。”
行文及此,不胜感伤。
读到《庄子》里的“虚室生白”。
正如一棵树,经历了春的初生,夏的繁茂,于满满当当之时,就会停下生长的脚步,由满入虚,直至下一个年轮的开始。秋冬的萧条,由满入空。而这样的虚与空,为来年的生,腾出了空间。
凤凰木也是树,它亦是如此。
也许,当我们走到某个阶段,便应该学会割舍与挥别,腾出空间,重新容纳新的事物,在空与虚之间,让自己步入另一段人生的旅程。现在的离别,也许是为了更好的相遇。
虚,而后生。
成长,我们总是不断地打破旧的世界观,向往新生事物,稳固自己的脚跟,在新潮与旧潮中认清方向。好像这凤凰木,它见过多少花凋,但又多少次满树繁花。它沉默无语,不是无情,而是它多少次的成长,最后成熟。
凤凰花的美,在于成长。成长的美,在于释然。
抽身欲返,落叶满肩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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