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静谧的夜,心里无故的睡不着,便上楼去换一换空气。娴静的月光伴着影的协奏曲,投给大地一种安祥,一方宁静,我的脚步随着思绪慢慢靠近。
这是奶奶舍不得换掉的一扇窗,由于时隔久远,便多了一份历史的沉重感。上面的红漆差不多脱落,散发出原木淡淡的香;几颗沾满锈红的铁钉钉住窗边,只要轻轻一碰就会松散一般脆弱。无声的窗子,在岁月中站立成百年沧桑的老者,仿佛在向我低诉奶奶与它的情深缘浅,点点滴滴。
奶奶喜欢这扇窗,喜欢静静地俯在窗台上看窗外的风景:牛羊奔跑着,蜂蝶追逐着,草木生长着……看着看着,奶奶就会露出安详的微笑。那时,我只知道她看的是风景;今天,我看到归家路的我顿悟,原来我才是奶奶眼中最美的风景。记得那时候,爸妈背井离乡外出打工,把我一个人留给奶奶照顾。每天放学奶奶习惯性地倚在窗台上,等我放学回家,没有激动的喊叫,只有静静地冲着我微笑。在这笑容里,窗台成了框架,奶奶俨然成了一张最美的画;在这笑容里,我的心如洗净般的透明澄澈。年幼的我忘却了留守儿童的孤独与寂寞。
那一段时期,我爱上了听故事。奶奶话语本不多,字也识得少,可她对知识却有无限的膜拜。不知是不是为了她爱听故事的孩女,青丝已转成白发,眼睛也不好使的奶奶拿着放大镜,孜孜不倦地查字典,翻资料,才有了引人入胜的故事,生动有趣的传说;才有了我从小对中国几千年文化史的钟情,让我的爱憎与人格从小得以塑造。每天夕阳西下,祖孙二人倚着老窗,走进一个又一个故事人生。
印象中的奶奶,总是那么勤劳。每天在厨房里忙里忙外,为我洗衣折被,整理书包,在田地里干活,喂鸡看牛……奶奶,就似这窗台,即使老了,也为这个小家默默付出。岁月无情的带走了她的韶华,如窗上斑驳脱落的涂料。窗台无语,奶奶亦时常无声,似两小相互依靠的人,不知是奶奶倚着窗台,还是窗台倚着奶奶。然而,在这伟大的静默中浓浓的爱却溢满我的心田。
叶子黄了又绿,绿了又黄,我渐渐长大,窗台依旧,而窗台边守候的人却默默地远了。夕阳依然每天映照着窗台,却折身出一股厚重的沧桑。
窗,被岁月封锁着。如今我再次步入,用心中波澜起伏将它重新推开。我仿佛又看到一位老人,摇着一把蒲扇,无声地凝望着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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