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雪还未融尽,浅浅的绿色就在这辽远的天地之间舒展开来,棕黑的土地上将诞生一个奇迹。立在田埂两侧的杉树仍是去年秋末时枯萎的样子,交错的繁枝遮掩了地平线上收聚的一点!
界线模糊的土地上,突兀的凄凉来自于一座年代久远的坟坡。岁月洗净了村人的记忆,他一定属于一位农人,因为只有历经无数贫难的灵魂才有资格守望希望的播种与收获。
刻字的灰白石板上缠绕着幼嫩的藤。它是沿着枯藤的轨迹向上攀的。棕黑的枯藤不眠不休地攒动着,和一切无言的生命一样在风中攒动着。它的根是不枯的,每一年都孕育着一个新生命,为新苗储备着用不尽能量。它从不感到厌倦,一遍又一遍地缠绕着攀上墓碑,仿佛想要掩起死亡的愁云,让这方曾被凄怆哭声占据的空气盛满生命的力量。
幼藤在第一阵春风里破土,露出柔弱的鹅黄色。很快,很快絮絮的春雨会为它的生命重新染色,蓬勃的绿,和无数新生生命一起,肆无忌惮的要让天地之间再度响起心脏搏动的声音。
从此,它立志要站起来,高高地站起来,借助石碑高高地站起来,认真地看一看大地的模样。石碑沉默着,托举着尚未成熟的绿藤。
“逝去了,逝去了……”数年前的叹息无不是对生命暂时的无奈苦楚。在太多悲伤流泪的眼中,这里是生命的终结点,死亡的阴霾难以驱赶。心里的石碑沉默地接受了任务——守着一个属于土地的灵魂。冷冷的泪水和雨水清洗着灰烬的味道,缺席不仅凋零的欲念与哀愁。
可是,偏偏又是着泪雨滋润了生命的活力。一株藤悄悄爬上挂满泪滴的石碑,用星星点点的小花装饰着忧伤。它不会为了一年一岁的枯荣而感伤,只是簌簌地为风而歌。它是石碑与土地重要的牵绊,让田野与这灵魂紧紧相连。
单薄的叶不断聚积繁衍出层层叠叠,淹没枯藤和石板。它高高地望着大地,望着新生季节应有的繁忙。新藤簌簌地响着,和一切普通的绿藤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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