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有一句很流行的话:鱼哭了,只有海知道;星星哭了,只有天知道。
可是颜牧不知道,自己哭了,又会有谁知道,又会有谁去担心自己为何而哭泣。
初中毕业会举行的时候,大家一起谈论这些年经历的事,一旁的沫沫突然说:“哎,小牧,初中三年我都没见你哭过呐。”颜牧微微低下头,可是大家马上七嘴八舌地谈论起了这个话题,的确,三年里她不是没有哭,而是从来不在大家面前哭。
“小牧你真的好坚强哦。”沫沫拉着颜牧的袖子对她说,颜牧忽然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感到有些尴尬,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
从来没有人关心到自己的忧伤,颜牧突然感到自己好可悲。
颜牧第一次在所有人面前掉泪,是很早以前的一次运动会上。那时她刚刚拿着接力棒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拉拉队欢呼了一阵就走到下一场比赛的场地了。其他运动员的后勤一个一个的赶来端茶递水,自己的后勤却迟迟没有到。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好。
那天她的后勤是沫沫,她被一群人拉走了,十分钟后才迟迟赶来。她来的时候颜牧正蹲在角落里,一个人默默地流泪。看到沫沫,颜牧安静的擦去所有的眼泪,抬起头,说:“听说我的男神要结婚了。”
后来大家就都知道颜牧因为偶像结婚而忧伤,沫沫很多嘴的把事情说了出去,却没有看到颜牧那时红透了的眼眶。沫沫是颜牧的朋友,却忘记了颜牧从不追星,也就从来没有偶像。那天她只是觉得好孤独,编了一个借口,沫沫却信了。
永远的拼图
很小的时候,颜牧就学会了怎样去掩饰自己的表情。小孩子正是最随性的时期,那时候其他孩子会哭着要买东西或是无理取闹,大人就会蹲下身来安静的哄。那是她静静地看着别的孩子哭,一边努力的把眼泪咽进眼眶。
颜牧也曾像那些孩子一样哭过,那时一个不是很熟的同学偷走了她的橡皮,然后炫耀似的问她需不需要橡皮,可以借她。颜牧从来没有这样被人羞辱过,趴在桌子上哭了,事后的代价是同学都用异样的眼神看她,老师打了她一下,说她太无理取闹。别人的就是别人的,你哭也不会变成你的。
其实一块橡皮并没有什么。颜牧的母亲是个强势的女人,她冷冷的笑着说颜牧太没用。那一刻起颜牧就知道哭只会是弱者的表现,只是在渴求强者的怜悯。而她,要成为强者。
所以她不哭,难过时躲进黑暗里,在一本小小的硬皮本子上写下自己一天的心情。只是在梦里,她控制不住自己,他不知道自己曾经多少次哭着从梦里惊醒。
她知道自己是个孩子,是个孩子就理所应当寻求父母的庇护。可是为什么每次看到母亲的脸,那样的严肃而又强势,便不再作声。
颜牧其实很怕黑暗,没有哪个人天生就是黑暗的孩子。那些交错的形态各异的影子让她感到恐惧。每天中午母亲休息时,她会拉着母亲玩。可是每到三点,母亲都会说出去买点心,然后就一直到深夜才会回来。
一开始的时候母亲说这样的谎言,她傻傻的坐在椅子上等。天越来越黑,还不时有些奇怪的声响出现。她又不敢睡,只是不停地吞进眼泪。因为母亲回来看到她在哭,一定会怪她弱懦。
后来她便不等了,一个人在床上玩拼图。那块拼图有好几百个,足够她不停的去完成,直到母亲回来,她便打乱,第二天再继续。
她以为自己会一直孤独下去,她有很多朋友,但是没有一个真正的看到过她的内心。而后来遇到阿梓是个意外。
我心中的你是什么样子
高中军训的第一天,颜牧第一眼就注意到那个鹤立鸡群的女孩子。边上的沫沫对她咬舌头:“听说那个是林老师的女儿,本来要去体校的。听说有自主招生的加分名额才来了我们学校。”她看过去,那个高高瘦瘦的女孩子如沐春风的站在那里,正和班主任聊天。
只是第一天就发生了尴尬的事。
那时候正练习站队,教官按所有人的高低给大家排位,颜牧正巧站在了阿梓的后面。趁教官去和班主任谈计划的空档,阿梓忽然就回过头悄悄对她说:“我后面带子掉了,帮我扣一下。”颜牧没反应过来,于枂又说了一遍。在颜牧正准备帮于枂扣上扣子时,教官让于枂站到了最前排示范。
结果扣子也就一直没能扣上。颜牧后来挺抱歉的,去向阿梓赔礼,阿梓皱着眉头说:“哎呀都这样了你现在说有用吗?”颜牧也就没再提这件事,只是觉得阿梓太强势,和自己的母亲一样。
可开学时阿梓就坐在颜牧的身侧,颜牧自然而然地就成了阿梓的闺蜜。两个人一起上学,一起下课,一起去厕所,和以前颜牧和沫沫一样。颜牧觉得于枂和自己不是一类人,倒像是水与火的关系。但于枂依然是她的闺蜜,尽管有时没有注意到那么多的细节,像那一年的校运会时沫沫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忧伤。
但她是始终和阿梓格格不入的性格,阿梓的交友圈子太广,她认识或是不认识的,都是阿梓的朋友。或许是因为于老师的关系吧,颜牧默默地想,有一丝的嫉妒。
“我初中的时候吧,有时候男生故意来拆我的鞋带,我就叫他跪在那里给我系上。”
“哎呀以前和朋友去逛街,可以买好多东西。”
阿梓总是提起以前的生活,高中那样暗无天日的日子里,想想以前的事似乎是唯一支撑下去的动力。只是颜牧每次听到于枂讲自己的事,就会想起那枯燥无味的初中,没有一波三折的故事情节,仿佛一潭死水,平淡无奇。
那时大家相互写赠言,沫沫写给她的是:小牧,在我的眼里你一直是一个乐观的女孩。过去的老班也说,颜牧从来都不会有不开心的事。她什么也不说。现在于枂说她太矫情,她也什么都不说。
一个人想把你看成什么样子,就相当于定了一个形,不管你怎么解释也都是没有用的。
对不起
颜牧一直以为,她和阿梓会一直这样下去。直到上大学,如果她们考上不同的学校,也许会不再联系,但许多年后依然会想起。
班主任让同学订报纸时,半开玩笑半严肃地说,“我这可都是冒着下岗的危险让你们订啊。说不定明天我就得到校门口蹲着乞讨了。”大家都笑了,颜牧知道最近抓的很严,学校是不允许老师让学生订材料的。大家也就是笑一笑就过去了。只是,谁都没想到林老师会被人举报。
林老师被举报时,离高考只有几天的时间了。那一天阿梓没有来上课,据说林老师是被一个家境贫寒的学生家长举报,家长说自己实在拿不出钱来了,可林老师已经垫付了那个学生的钱。颜牧去了阿梓的家,按了许久的门铃却不见有人来开门。颜牧正准备离开,却发现一直亮着的门眼现在暗了一下。
既然不想见,那便不要见了。颜牧转身下楼,门后的于枂,正死死地握住门把手,犹豫了许久还是松开了手。她从来不希望有人见到她脆弱的一面,即使是好朋友。
林老师下岗了,阿梓第二天一直心不在焉,被老师叫了好几次。下课时颜牧抽了个空想安慰下她,却发现她和往常一样相谈甚欢。问道她妈妈的事时,阿梓笑着说,没关系的。
颜牧忽然发现都是一类人,她和自己有着相似的性格,不顾一切地想成为强者,作为班长的她不愿意收到同情的目光。而颜牧,轻易地就发现了于枂隐藏在心里的泪水。原来她们也不是那么没有共同点。
她忽然好想对阿梓说声抱歉,她知道自己的忧伤不被人注意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而这样久的时间里,她竟没有发现阿梓和她一样带着厚厚的面具。是阿梓伪装得太好,还是她从未去留意过阿梓的真实想法?
勇敢的面具
高考还是如约而至,从阿梓的脸色可以看出她考的不好。颜牧故意在阿梓的耳边抱怨她考的砸了,成绩一点都不理想。阿梓的脸色才好了一点。
其实颜牧考得很不错,成绩足以到那一所理想的学校,那曾经是她和阿梓共同的目标。现在她知道阿梓不会和她在一所学校了。那个和她一样内敛的少女,也许不会再见了。
接到毕业证书后的同学聚会,颜牧穿了漂亮的超短裙,把头发放下来,又换了一双带跟的鞋子,成功的惊艳全场。她不得不承认,阿梓其实很漂亮,以至于这些年跟在阿梓的身后,被于枂掩盖了所有的光芒。
那一天于枂没有来,沫沫和几个女生议论阿梓只考上了三流大学,现在连聚会都没有脸来参加。颜牧瞪了沫沫一眼,沫沫却像没看到似的,过来向颜牧道贺。颜牧忽然就觉得母亲说的真是没有错,她就是一个弱懦的人,尽管用层层的坚强包裹自己的心,还是连站出来为自己的朋友说一句话的勇气都没有。
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于枂,忽然觉得这份友情弥足珍贵。
后来阿梓单独约了颜牧,塞给颜牧一个相册,“我每年都会把相片搜集起来,这个给你做个纪念。”颜牧问阿梓要去哪里,阿梓摇摇头,没有告诉她。
颜牧知道阿梓的倔强,几天不见她瘦了很多,既让阿梓没有说,颜牧也就不再问。
曾经,颜牧和阿梓一同去逛街。颜牧喜欢一只兔子却没有带够钱,阿梓放下手里的围巾买下了那只兔子。后来回想起来,那些时光真的是生命里一个难得的亮点,足矣后来的时光来慢慢珍惜。即使后来这些都不会去实现,但至少,有一个和她一样的人,和她一起完全放掉孤独,一起欢笑一起流泪。
你随风而去
初中的时候班上流行一件事,把想要说的话刻在桌子上,有的是秘密,有的仅仅是一些非主流的句子。颜牧记得有一句,许多年后当我们擦肩而过,我只是默默地告诉自己,这个人曾是我最好的朋友。后来颜牧知道自己会不会在街上碰到阿梓,如果遇到了,又会是怎样的情景呢?于枂像一阵风,在她的生命里飘过,然后就了无痕迹。
她还记得小时候的谎言和黑暗,她也曾想,如果阿梓在是不是就不会怕了。可是以后阿梓不会在了。
颜牧在大学里收到了阿梓的信,在信里阿梓说她一直都觉得他们的性格很像,所以她也一直不去揭开她的面具。他们都伪装得很坚强,其实越坚强,内心也就越脆弱。
她们都是伪装起来的强者。
颜牧从来没有告诉阿梓,中考完的假期里,大家一起赶庙会,她许的愿望是遇见一个和她一样的人。然后她实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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