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华易逝,转瞬间,这面孔已面目全非。但它,却频频出现在我的梦中。
——题记
拿起那张旧照片,照片中的面孔熟悉而又陌生。长长的卷发,深黄色的毛衣,灿烂的笑容,以及那副玫红色的眼镜,打扮得是那样的时髦。这是我的姑妈。
那时,她还年轻。她也曾经美丽过,拥有过青春的年华,有过迷人的微笑,也曾经谈笑风生。可在那一场可怕的疾病之后,一切都变了。
那是胃癌。她长长的,海藻般的卷发没有了,只剩下短短的,干枯的,夹杂着纷纷霜花般的黑发。她的皮肤变得很黑,还有很多因为化疗留下的点点黑斑。她好瘦啊!脸颊往里深深地凹陷,两边的颧骨因此而显得很高,整个人是那样的瘦。癌细胞似乎已经使她一下子年迈了许多。
记得那个寒假,我去姑妈家小住,每天早上都要陪她散散步。但她太瘦了,两条腿很细,似两根支撑不了她体重的细木棍,走一小段路,得休息一会儿。看到她那个样子,我心中不禁涌起一种辛酸。
夏末秋初,她来我家小住。那是她最后一次来啦。秋风萧瑟,她总是坐在床上,手指细的如枯木一般,修长且黑。那时正逢开学,姑妈便买了一个书包送给我,希望我努力学习,能取得好成绩。那时候,她还可以和我谈笑风生,在学习上给予我鼓励。
后来,她回老家了。记得那时是夏天,她无力的躺在床上。那老屋是用青砖砌的,可是这更显得昏暗。表姐坐在床前,给她喂西瓜汁。她已经只能吃流食了!
我们去看她。天哪!她已经病成什么样子了!整个人就是一具骨架上包裹着一层皮,而且人很黑。那是因为营养不良,还是因为打止痛针剂的副作用?我不得而知。我都不忍心去看她了!
姑妈朝我招招手。那枯枝般的手指只能僵硬的轻轻抬起,缓缓放下,再不似从前那样灵活。我轻轻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我的身躯遮住了部分阳光。阳光从我身后迸出,星星点点地洒在她的脸上。癌症使她的颧骨更加突出,似两座大山,眼睛也往里深抠,头发已经很少了。松软的枕头上满是她脱落的,灰白的头发。一旁的表姐正默默地,将这些头发一根根扔进垃圾桶。这就好似一株树,已经叶落枝枯,将要灯油耗尽。
她望着我,无力地说道:“你要好好学习,不要像你姐姐。做事要麻利些,考个好大学,将来才能找个好工作,有出息呀!”她停了停,缓了缓,又接着说:“以后你有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你姐姐,让她教你。”我到这时再也熬不住了,滚下泪来。一个人,才四十几岁,正应该好好享受她的幸福生活,却患了这可怕的病,不再美丽,不再谈笑风生,被折磨成这个样子。我不禁心疼起来。
傍晚,我们回金沙。谁知,那一别,便是永别!不久便传来姑妈去世的消息。由于毕业会考,我没能回老家参加葬礼。但是姑妈的面孔被我一直铭记着。
有时,我在学习上感到困惑,或是想要放弃时,便会想起姑妈对我说过的话。我的脑海中,便会浮现出那一张面孔,泪水便止不住地滚落下来。
在梦中,我也多次梦见姑妈。她似乎年轻了许多,温和地对我说:“你最近英语怎么不好了?多问问你姐姐!”“你要好好考试啊!千万不要懈怠!”仿佛她还在似的,亲切地和我交谈,告戒我要好好学习。那时,我想起了与她相处的最后光阴,觉得学习再苦再累也要坚持住。我感到天上有一双眼睛时时在注视着我,鼓励着我。我不能让她失望。
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使我想起了逝去的亲人。他们走了,可又那样近,使我重新鼓起前进的勇气。难忘那张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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