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父亲:
您好!
十年前,当您拂袖离开时,花已落。十年后,这芳香犹在,您相信吗?我说我相信。
这么多年过去了,您过得还好吗?身体是否健康?是否也长出了许多白发?对于您,对于作为您的女儿,这么多年对您一无所知,我感到很抱歉,也很遗憾。
闲暇时,捧一杯清茗在手中,悄悄回首从指缝间溜走的岁月,细细品味时间的磨盘在我心中烙下的印痕,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磨盘一圈圈旋转,印痕一层层积累,沉淀成笔下的喜怒哀乐,锁入奔跑的我的内心。
十年了,这十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这十年里,您是否也回忆过,痛苦过,后悔过。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命运。想想以前的自己,是否很狠心?
十年前,您拉着皮箱走出家门时,您还记得曾说过什么吗?您说:“女儿,作为女孩,你不应该耍脾气,等你改了,我一定回来。”如今,我已改掉这个毛病了,父亲,您又在哪里呢?
您可知道十年前的自己有多么可怕,每一次回家您都要摔东西,有时还与母亲大打出手。而我只能躲在一旁哭泣。我阻止不了这样的战争,您又怎会知道,当您醉倒温柔乡时,母亲又是什么样子。她每次看到穿白色衬衣的人就会抓住不放,哀求他留下来,因为这样,她总是被人当做精神病人一样对待,受到谩骂和驱赶。
或许有一个秘密,如果我不说您永远都不会知道,您还记得离婚前的一个星期,母亲为什么没有出现在法庭上?她因为服用大量安眠药而被送入医院。当我看到母亲被推出急救室的那一刻,当母亲苍白的脸出现在我眼前的那一刻,您可知道我有多害怕、多无助吗?我很迷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这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应该承受的——至少我这么认为。母亲出院后,回到家,没人做饭,我来做;没人洗衣服,我来洗;没人陪母亲说话,我来陪。但母亲对我总是不理不睬的,我知道她在埋怨,怨我没能留下您。但我不恨,我只能说,缘分尽了,随其自然吧。我也有撑不住的时候,那时就想一死了之,但我没有,我有太多放不下,太多不舍。
在您离婚后,我曾无数次打听您的消息。有时,我会偷偷跑去找您,偷偷看您,看您为新家忙里忙外,看您为新夫人顾前顾后,看您那一脸笑容。知道这都是我身上多痛的刺吗?我亲手扎上,如今却要重新拔下。为了见您,我冒着让母亲心痛的险,但是我还是那样做了,只因为我想念您。
在您离开的这些年里,母亲为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很多,也放弃了很多,但她从未向我说过累,也从未抱怨过。这么多年,她已经改变了许多。岁月的残酷让她学会了许多,她明白软弱的人只会受欺负,只有强大才会为自己赢得尊严。她摆脱了那个只会加班、挣钱、照顾丈夫和孩子的自己。您能想象到脱胎换骨后母亲的样子吗?当初放弃了能这样生活的母亲,父亲您会后悔吧!有时候我也问母亲怨恨您吗,她总是笑着说:“怨也怨了,恨也恨了,如今这么多年都过去了,该放下了。”是啊,连母亲都能放下,您,我又何必记挂。
我提到往事,并不是在责怪您,而是希望您能用新的目光来看待它,这一切都可以淡化,即使无法忘却,所以不要逃避,回来看看我和母亲,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对母亲真诚地说一句“对不起”,我想一切都会散去。
我和母亲生活得很好,很幸福,所以您不用担心,也无需自责,既然命运让我们在同一个十字路口处选择了不同的方向,我们就应该坚定、坚强地走下去,因为这是我们的选择,我们的宿命。
最后,祝您——我亲爱的父亲,身体健康,幸福一生。
您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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