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黄历七:挖干田 作为鹤庆人,特别是在农村长大的鹤庆人,那挖干田便是他人生必须要上的第一课励志课程。 挖干田的艰难滋味,也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深刻地体会得到。“讨个鹤庆婆,抵个骡子驮。”是极言鹤庆女子们的勤劳善良,但这善良也许是由挖干田打造的。更有人将鹤庆人做生意比喻成滇西北的“温商”,更有周边的丽江人极言:“鹤庆人啃过的骨头狗也不闻。”这也许应该归功于挖干田。是挖干田让鹤庆人不论是在什么样的艰难苦下,都能从容应对,都会不懈努力。前几年鹤庆高考在大理州都名列前茅,这恐怕也应该说是挖干田这一艰辛的劳作给鹤庆人馈赠的一份厚礼。 鹤庆人的农耕生活与其生长的那些干田有极大的关系。据传说,鹤庆坝子原来是一个高原湖泊,近似于大理的洱海,是后来才开辟出来,更有祖师爷摩揭陀祖掷108个佛珠开壁鹤庆坝子的传说。这都说明了鹤庆坝子的的确确原来是个高原湖泊,只是后来人们开沟挖渠引水,不断扩挖坝子中间的漾弓河,将水引出去,这才让高原湖泊变成了桑海良田。另外从鹤庆坝子东西山的十八个龙潭也可以证实,鹤庆坝子曾经应该是一个高原湖泊。那大家可以想想,由这样一个高原湖泊形成的坝子,后来的良田就是由淤泥组成的,本地人就称这种泥巴为阿尔巴泥,阿尔巴泥是由粘性极强的淤泥构成的,而且这种泥巴容易结块,这就给挖这种的干田带来了极大的困难。 滇西北高原的阳历五、六月份是骄阳似火的日子,田里的小麦和蚕豆都成熟了,这个时节在地里干活,高原上紫外线极强的太阳,悬挂在天空一动不动,叮咬得皮肤“嗞嗞”作响,也正是挖干田好时节,有时也就在“五、一”“五、四”放假期间,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跟着父亲下地挖干田。 母亲把田里的蚕豆收干净了,我们父子俩天刚刚蒙蒙亮就提上一把八磅水壶,包上一点茶叶,就到割了蚕豆水田里开始挖干田了。 挖干田的工具也是比较特别的,是用四齿大钉耙才能挖得动。扛上这钉耙,很容易让人想起猪八戒的九齿降妖大钉耙,这四齿大钉耙,尽管没有猪八戒的九齿威风厉害,可它的钉齿长一尺二左右,也足见钉耙的份量。 这干田经过五、六月滇西北高原烈日的烘烤,已经现出它狰狞的面目了。一缝一缝地开着裂,硬梆梆地没有一点柔软气,连所有的草都枯萎着。如果你用其它的板锄或者十字镐来挖,那无异于是在石板上敲挖,只能震伤你的手,而对这干田是毫发未损的。能对付他们的只有四齿钉耙,只要你肯用力,高高地举起四齿钉耙,然后奋力地用尽全身力气,戳穿干田表面的那层“铁皮”,将四齿钉耙埋没在里面,咬紧牙,猛力一掀,筛子大的一大饼干田被掀过来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信心从脚底板升起。征服自然,显示力量,就在这过程中被展露无遗了。 挖干田的过程是一种全身心投入的过程。如果你是一个不愿意付出,是个奸滑的伪君子,那么挖干田十有八九是要受伤的。那钉耙本来就很重,如果你不愿意竭尽全力,要么不能戳穿干田地表的那层铁皮,钉耙反弹过来可能会让你见点血光,或者伤点筋骨。要么因为钉耙咬进土里的深度不够,你一掀便会四脚朝天,跌个仰叉。 反正鹤庆人干事就是舍得苦,舍得尽力,我想应该得益于挖干田,是挖干田造就了这种优良品质。 鹤庆的干田,就是要将干田的土块翻将过来,在烈日下暴晒一段时间,一放水,那干田一泡就稀软得一插上秧就发起来了。 不过挖干田的时候,在举起钉耙的时你就得收腹、挺胸、气灌丹田,将钉耙举到最就处,然后狠力地将钉耙挖入干田里,只要你刺穿表面的那层铁皮,里面就很松软了,再弓腰一掀就成功了。此时此刻什么叫全力以赴,你也就很容易理解了。 自然一开始挖干田的时候,我埋头苦干不一会就将父亲甩在后面,父亲默默地跟我后面。不出两个小时,我就慢慢地落在父亲后面了。父亲有条不紊地挖着,我在后面有些吃不消了。 火烧似的太阳也越来越烤人,手心开始起泡了,因为用的力量大,不用几钉耙,水泡就破了,钻心地疼,到后来就出血了。父亲见我不行了,就下命令休息喝水。 再开挖的时候,我只好硬撑着,心想我在学校里如果能付出挖干田这样一半的辛劳,那就天天得第一名了。从那时起,我就下决定要离开农村,离开这让人无法忍受的非人劳动的挖干田。后来我母亲见我实在挖不动了,就让我回家做午饭,她接着用她那孱弱的身子,高高举起钉耙,一钉耙一钉耙地挖着那坚硬的干田。 这时我突然感觉脖子非常难受,而且有些哽咽着,真想放声大哭一场,可是男子汉的自尊还是让我强忍了回去。 说来奇怪,后来我回学校居然感到学习真是太幸福太轻松了,觉得做再多的作业题也不累。我想在学习上再苦再累,比起挖干田来,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了。 正是这种挖干田的信念,让我在学习和生活中克服了一个又一个难以逾越艰难和困苦,从而一路走来,一路追求。尽管没有什么大作为,但我应该感谢挖干田,是挖干田在我最脆弱的时候,鼓励我战胜一切险阻,去争取到人生的一些成功。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01dd157eaff8941ea76e58fafab069dc5122473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