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N来了”与“来N了”的新认识 摘要:通常认为,“N来了”与“来N了”中前一个N属于无定,后一个N属于有定,这一说法并不完全正确。文章从生成语法的角度,分析了“来N了”的移位过程,得出了N移位是为了成为焦点的结论。针对部分无法完成移位的N,文章也进行了梳理。对其中一类无法完成移位却在句首表示无定的N的情况进行了分析。研究发现,这部分N都是需要重读的成分。由于汉语非屈折语,因此无法利用形态获得焦点,排除了移位的方法,N只能通过语音重读的方式成为焦点。成为焦点后的N虽然位于句首,但带有焦点性质,于是便是新信息了。 关键词:“N来了”与“来N了”;移位;焦点;语音 一、前言 “客人来了。”和“来客人了。”两个句子是论证“句子主语倾向于有定,宾语倾向于无定”的经典例子(赵元任2001 [1968])。的确,在“客人来了”和“来客人了”中,前一句中的客人确实倾向于有定,后一句中的客人也确实倾向于无定。但是否“N来了”中所有的N都是有定?或是“来N了”结构中所有N都倾向于无定呢?如果不是,该如何看待“N来了”和“来N了”结构呢?这便是文章要讨论的问题。 二、“N来了”和“来N了”的结构分析 文章认为“来N了”这一结构实际上是由“N来了”中N移位得到的。所谓“移位”就是“本来应该出现在原型结构中某个位置的成分(即论元性名词成分)离开原来的位置跑到结构中其它位置上去了。”[1] “来”的基本动词结构形式属于[NP1 V2 NP2],即它是单宾动词[2]。由此可见,“N来了”是省略了宾语的(N来e了)。而N作为动作的发出者,一般情况下应当按照“N来了。”的语序排列,但在“来N了”中,N却出现在了宾语的位置,说明此处的N发生了移位(ti 来Ni e了)。 至于为什么要移位,这就牵涉到句子的焦点和话题的问题了。一般说来,汉语中焦点通常是新信息或新信息中的一部分。话题通常是旧信息[3][4]。加上汉语非屈折语,突出句子焦点的方法主要是语序和重音,因此,通常焦点和重音都是重合的。首先来看“N来了”这一结构,汉语句子的普遍重音都落在最后一个动词短语的成分中,若这个动词短语成分中无宾语或宾语是代词,那么句子重音就会落到动词身上。[5][6]“N来了”刚好属于句末动词短语宾语缺失的情况。这样一来,整个句子的重音就放到了“来”上,这与句子焦点是“来”刚好吻合。而位于句首的“客人”则是典型的话题。由此可见,说“N来了”这一结构中N属于无定是符合常规汉语的逻辑的。推导思路如下: “来”的宾语缺失→重音在“来”→“来”是焦点→N非焦点,N是话题,属于旧信息 再来看“来N了。”随着N的移位,句子的重音也发生了变化,由原来的“来”落到了N上。这样一来,句子的焦点也从“来”变成了N。这一结论还可以从N为何要移位得到论证,上面提到,N是从主语位置移位过来的,至于为什么要移位,可能还是和突出句子焦点分不开。位于句首的话题通常是旧信息,这与说话人的交际目的相冲突,因为说话人想要突出的是N,由此,便通过移位,将N从话题的位置移了出来,移到了句末的位置,达到突出焦点的目的。推导过程如下: N移位到句末→重音在N→N是焦点→N属于新信息 简单来说,“N来了”中由于焦点在“来”,那么句首的N自然就轻了,N就成为话题,因此N是旧信息。由于移位,“来N了”的重音和焦点都变成了“N”,“N”带有焦点性质后理应属于新信息。这才是判断“N来了”和“来N了”中“N”的有定无定的过程。 三、对无法完成移位的N的归类 在现代汉语的实际使用中,对“N来了”中的“N”限制实际上并不多,但能进入“来N了”结构中的“N”却十分有限。也就是说,并不是所有的N都可以移位到句末成为焦点的。经语料整理,无法完成移位的N主要有以下几类: 1、不含感情色彩的动物名词。如: *来狗了。 *来猫了。 *来狐狸了。 *来猪了。 不含感情色彩的表动物的名词是无法进入或不常进入“来N了。”结构的,但带有喜爱色彩的动物名词则不一样。例如“(家里)来猫了。”不常说;但“(家里)来小猫咪了。”却可以说。同理,“(家里)来狗狗了。”“(家里)来小狐狸了。”“(家里)来小猪了。”也可以说。结合语境,“(家里)来小猫咪了。”通常带有欣喜的色彩,这说明人们在心理预期上是期望这些动物的到来的。但单纯的动物名词却不能进入或不常进入“来N了。”结构,对比“来人了。”和“来客人了。”,一个是含有感情色彩(“客人”一词带有尊敬的色彩),一个不含,但都能进入“来N了。”文章认为,原因在于在人们心中,动物本身始终是比人低级的,即使它们是新信息,但却不习惯于将其放在焦点位置。一旦它们带上喜爱的色彩,便足以引起人们的重视,自然也就可以进入焦点位置了。 2、比较具体的称谓名词,包括亲属称谓和具体的人名等。如: *来爷爷了。 *来小明了。 *来张老师了。 *来局长了。 这类名词有一个共同属性,即具有相对唯一性。在说话者心中,它是唯一的,不会引起混淆。至于“相对”,那是站在听话人的角度得出的。听话人不一定能理解说话人所说的人具体指哪一个,当这种情况出现时,通常听话人会反问一句:“哪个小明/姐姐?”但不可否认的是,在说话人的角度这两类名词是具有唯一性的,正因如此,这类名词在说话人心中本身就是有定的,因此不能移位到无定的位置。 3、带有顺序性和规律性的名词,主要集中在自然现象。如: *来春天了。 *来农忙了。 *来端午了。 *来一月了。 这类名词由于其顺序性和规律性,人们很容易推算出它的到来,它的到来也是恒定的,因此不具有很强的“新”的性质。这样一来,也就不适宜进入“来N了。”结构。 4、带有突发性和威胁性的名词。如: *来狼了。 *来地震了。 *来山洪了。 *来敌人了。 这一类名词比较特殊,与前三类无法完成移位的N相比,它们不仅不能完成移位,当N位于句首时,它们也并不表示旧信息。由于其具有很强的特殊性,文章将其放入第四章单独说明。 四、对“N来了。”中N表示无定情况的分析 在第二章中,文章解释了为什么通常情况下“N来了”中的N是旧信息,“来N了”中的N是旧信息的问题。那么,是否可以认定“N来了”中的N一定是旧信息?或“来N了”中的“N”一定是新信息呢?答案是否定的。 “来N了。”中N的移位是为了突出焦点,但通过第三章的分析可知,并不是所有的N都可以完成移位的。既然如此,当句子想要突出强调N时就不得不另辟蹊径了。实际上,汉语中有较多“N来了”中N属于新信息的情况(如第三章中的第四小类)。这类N的共同特性便是,首先,它们无法进入或不常进入“来N了。”结构。其次,在说话人的心理上,这类N是说话人想要突出的重点。例如“狼”“敌人”“地震”等带有危险性质的名词。这类N虽然是按照“N来了”的序列排列的,但它们并不符合N是旧信息的规律,甚至还违背了汉语重心靠近句末的观点。 实际上,想要解决这个问题只需解决特例中N是怎样变成焦点的问题。焦点可以通过焦点词组成焦点结构获得,也可以通过形态和语音来获得。[7]由于汉语是非屈折语,无焦点形态,那么就只能用语音和句法结构来表示焦点。通常语音表示焦点是采用使用重音的方式。在“N来了”的特例中,N都无一例外地属于重音。原因在于他们无法通过移位变成焦点。重读后,N成为焦点,满足了说话者的交际意图。在完成了N重读变为焦点的程序后,N就不再是句子的话题[8],自然也就不是旧信息。汉语重心靠近句末的规律是在句子无其他重音的情况下,而此处恰好是采用重音来获得焦点的。因此,两者也并不冲突。 综上,简单地根据线性位置来判断“N来了”和“来N了”中N的有定和无定是不科学的。无论是移位还是重读实际上都是为了满足说话人的交际意图。N要成为焦点,可以通过移位的方式获得。当无法移位时,重读也是另一种解决方式。重读后的N虽然位于句首,但已经成为句子的焦点,N是旧信息也就无法约束它了。 参考文献 [1]陆俭明 沈阳.汉语和汉语研究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140. [2]陆俭明 沈阳.汉语和汉语研究十五讲[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2018:133. [3]祁峰.试析与焦点相关的几个概念[J].海外华文教育,2014(01). [4]刘丹青 徐烈炯.焦点与背景话题及汉语“连”字句[J].中国语文,1998(04). [5]冯胜利.“写毛笔”与韵律促发的动词并入[J].语言教学与研究 ,2000(01). [6]冯胜利.北京话是一个重音系统[J].语言科学,2016(09). [7]何元建.现代汉语生成语法[M].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389页. [8]王灿龙.试说“N来了”与“来N了”句式[J].汉语学习,2017(04).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096af4baa4c30c22590102020740be1e640ecc6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