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原》中的白鹿原型初探 摘要:《白鹿原》中反复出现的意象就是白鹿,不论是情节上表现的白鹿两家之间的斗争,还是如神一样出现的白鹿,都体现了一种集体无意识。本文将从神话原型批评的角度来分析《白鹿原》中的白鹿意象,具体分析的是白鹿意象身上的神话崇拜特点还有人们寄托在白鹿身上的文化内涵。 关键词:白鹿;原型;白鹿原 《白鹿原》是当代的一部大作品,被誉为“一个民族的秘史”。本文将运用神话原型理论,对《白鹿原》中的白鹿意象及其原型进行分析,首先对神话原型理论做一个简单的介绍。 神话原型批评的理论主要来自弗雷泽的文化人类学和荣格的分析心理学。弗雷泽的《金枝》用大量的事实论证了不同地域与不同时期的人类具有某些相同的需求。而荣格则认为:“原型是人类长期的心理积淀中末被直接感知到的集体无意识的显现,因而是作为潜在的无意识进入创作过程的。但它们又必须得到外化,最初呈现为‘原始意象’,在远古时代表现为[1]神话形象,然后在不同的时代通过艺术在无意识中激活转变为艺术形象。” 他从心理学方面突出了人类集体潜意识从远古到现当代的连续性。 神话原型批的核心概念是“神话”与“原型”。所谓“神话”,既特指远古人类创造的、用来解释世间万物并信以为真的荒诞故事,又泛指以超现实的想像方式和象征方式创造的一切作品。所谓“原型”,则包含着相关的两层意思,一是指原始题旨、原始模式、原始意象,二是指在不同时代地域的文学作品中反复出现的同类型主题、情节、人物、意象或象征。[2]弗莱在谈到神话原型批评时曾说过:“探求原型实际上就是一种文学上的人类学:我们从文学产生以前的东西——如宗教仪式、神话和民间传说等,可了解文学的情况”。[1] 弗莱从文学艺术角把原型定义为文学中典型的反复出现的意象[3 ] ,认为:一个原型就是“一个象征”,通常是一个意象,它常常在文学中出现,并可以被辨认出作为一个人的整个文学经验的一个组成部分。在《白鹿原》中,,白鹿正是以这样一种反复出现的审美意象。白鹿是贯穿在这部小说中的一个原型意象,被赋予了美和善等终极意义的象征意义。 白鹿作为一个神话崇拜的意象在小说中第一次出现,“宋朝年间,一位河南地方小吏,调任关中„„忽然看见一只雪白的小鹿凌空一跃又隐入绿色之中再不复见。”[4]接着是关于白鹿原的由来的:“很久很久的时候,这原上出现过一只白色的鹿,白毛白眼白蹄,那鹿角更是莹亮[5]剔透的白。白鹿蹦蹦跳跳像跑着又像飘着从东原向西原跑去,倏忽之间就消失了。” 接着人们就发现麦苗长高了害虫不见了,秃子长了头发等等奇异的现象。从“白鹿”在书中出现开始,就是一个祥瑞的代表,不管是小吏还是白嘉轩都因为见了白鹿而得到了这里的白鹿不是自然存在的实体,很明显是一个带着神话意识的审美象征意象,还包含了自然崇拜、英雄崇拜、祖先崇拜和神灵崇拜的神话思维。 这里的“白鹿”很像弗雷泽在《金枝》中提到的树神和太阳神,有着造福众人的力量。书中见到了白鹿的人都会得到神的眷顾得到美好和幸福。“白鹿”更是整个白鹿原的守护神,为人们带来丰收和幸福,就像一个太阳一样永远用自己的光芒照耀着他的民众。上述节选的两段文字很明显地就体现了这种崇高的神性地位以及崇拜,更是有种原始图腾崇拜的味道,在书中也有很多地方是出现了白鹿的图腾的,当白嘉轩把在原野上发现的长着粉白色蘑菇似叶片奇异的怪草的形状画给朱先生看以后,朱先生说“你画的是一只鹿啊!”[6 ] .还有朱先生设计的镇压小娥的六角塔上也画了白鹿的形象,明显是用有神性的东西辟邪。 其次,《白鹿原》中塑造了很多 “白鹿”的化身,最典型的比如朱先生、白灵。“白鹿”不仅仅是简单的神话崇拜,“白鹿”更是有着灵魂。在作品中具体的体现是一种由农业文明与儒家精神共同铸就的、带着宗法色彩的文化。白鹿的化身朱先生、白灵他们在死后都化为白鹿,托梦于亲人,他们是光明的使者,集善良、仁爱于一身,集传统美德与先进的文化于一身,把白鹿精神传授于后人。 小说中直接隐喻了朱先生就是“白鹿”“只剩下半根黑的啦! 上半截变白了,下半截还是黑的——你变成了一只白毛鹿了„„忽然看见前院里腾起一只白鹿,掠过房檐飘过屋脊便在 [8]原坡上消失了。” 朱先生禁烟犁毁罂粟,参与放粮赈灾,应约说退方巡抚数十万入陕清兵,发动七老联合抗日请缨的宣传与举动,参与“乡约”的修订,修建白鹿书院,编纂县志,收黑娃为学生。朱先生知识全面,道德完善,是白鹿原中的圣人、智者、预言家,被白鹿原人尊重,是传统儒家文化的代表。 《白鹿原》中另一个与“白鹿”联系紧密的人物是白灵,朱先生和白灵虽然思想行为上天差地别,但却都共同关注着民众的生存,只不过是不同层面而已。白灵更多地体现了中国民神素来被寄予着的民众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她从小就显示出与不同常人的聪灵,成为了村中白嘉轩唯一不能左右命运的人。她第一次在女子教会学校听到上帝的名字时,认定“上帝就是白鹿,奶奶的白鹿”。当她立志要跟着共产党实现共产主义的时候,她又感觉共产主义就是“白鹿”,她的革命活动就具有了与“白鹿”信仰同质的理想追求的性质。 白鹿在白灵的心目中已变成了理想的象征。白灵在被活埋的时候也是化为一只白鹿托梦于亲人:白嘉轩梦见“刚掉头那阵子,我看见那白鹿的脸变成灵灵的脸蛋,还委屈地哭着叫了一声‘爸’。”[9 ] 作者巧妙地凭借隐喻与象征的技巧,利用神话意识的荒诞笔法揭示了朱先生百灵之间和“白鹿”之间的神秘联系。我们从中可以猜测,朱先生和百灵由“白鹿”转世而来 ,或者说“白鹿”寄寓了朱先生的精神与灵魂,“白鹿”作为小说的审美意象,肯定不再是最原始的神话原型意义,经过了古典文化的洗礼,《白鹿原》里的“白鹿”原型得到了升华,有了更加丰富深刻的内涵。 白鹿的内涵在漫长的中国社会发展过程中,在中华民族的集体意识中逐渐积淀下来:它的纯洁无暇,它的稀有珍贵,它的通达人性,尤其它与仁义之德的紧密联系——它能带来太平盛世、吉祥如意,能表彰至纯至善之人乃至扫除一切丑恶的东西等。由此,人们对它产生了一种自然的敬仰和期盼之情。所有这些都保存进了先民们的头脑中,逐渐形成了一种集体无意识,一种原型,即关于白鹿意象的集体无意识和原型,它活在了每一个人的灵魂里。只要提及这个原型,人的关于白鹿集体无意识就会被激活,从而产生种种祖先留在我们心中的关于白鹿的记忆,一如所有的原始意象,这正如荣格所言“每一个原型意象中都有人类命运的一块碎片:,都有着在我们祖先的历史中重复了无数次的欢乐和悲哀的一点残余,并且总的说来始终遵循同样的路线。它就像心理中的一道深深开凿过的河床,生命之流在这条河床中突然奔涌成一条大江,而不是像先前那样宽阔而清浅的溪流中漫淌。”[7] 陈忠实对白鹿意象的描写,甚至《白鹿原》中通过典型人物形象及主要故事情节的描述,带给了我们历史文化的深长的思考。 参考文献: [1 ]朱立元. 当代西方文艺理论[M] . 上海:华东师大出版社,1997.168 ,171. [2 ]方克强. 文学人类学批评[M] . 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1992. [3]弗莱. 原型批评:神话理论[M] . 西安: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 [4][5][6][8][9]陈忠实. 白鹿原[M] . 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97. [7 ]荣格. 论分析心理学与诗歌的关系[M] . 西安: 陕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 [10]叶舒宪. 原型与汉字[J ] . 北京大学学报,1995 , (2) . [11]J.G.弗雷泽.金枝——巫术与宗教之研究[M].商务印刷馆,2013.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2941bc4a376baf1ffd4fad05.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