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水浒》后记五:水浒中人命的价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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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传》读后让笔者哭的死去活来的问题五:水浒中人命的价格

生命无价

但在《水浒传》中,不少好汉的生命都有一定的价格。

书中不少好汉都有被通缉的经历,在朝廷的通缉令上,这些好汉的生命都是明码标价。此外,一些好汉刺配流放或身陷囹圄,经常遇到仇家买通公人或者狱卒谋害性命,在买卖过程中也经常就人命的价格讨价还价。

少华山是书中最早出现的黑社会山头。山上有三个山大王,老大神机军师朱武,老二跳涧虎陈达,老三白花蛇杨春。这三人在华阴县境内打家劫舍,知县没有办法,悬赏300贯,捉拿这三人。这三位好汉的人命,平均每一位1000贯。1000贯什么概念,当初林冲买刀,花了1000贯。杨志卖刀,开价3000贯。我们以一贯200元人民币计算,1000贯合20万元,3000贯合60万元。20万元能购买一般的宝刀,60万元能够买超级宝刀。也就是说,三位一般小山头的头领,在官府的眼中,每一位的生命相当于一把宝刀的钱。而如果是杨家将流传下来的超级宝刀,三位的命加起来只能值一把。

渭州小种经略府的提辖鲁达,因为三拳打死了镇关西,被大宋政府通缉,通缉令上的赏金也是1000贯。鲁智深位列天罡星,排名也很靠前,后来还成为水泊梁山的步军老大,但他的命并不比朱武、陈达、杨春的更值钱。

豹子头林冲被高俅陷害差点丢了性命,在官官相护的黑暗世界里,幸亏还有一位心怀正义的当案孔目孙定,最终没有按照高太尉的意思判决林冲意图行刺太尉,而是判决持刀误入节堂,脊杖二十,刺配沧州。高俅为了免除后患,派陆谦找到押送公人董超、薛霸,逼迫二人在途中结果林冲。陆谦拿出10两金子,还说等董、薛二人揭取林冲脸上的金印回来,还要再给10两金子。在这里,林冲的命大概20两金子,按照一两金十两银的比例,高太尉花上200两银子就能要了林冲的命。当然,林冲的命比较大,好朋友鲁智深在关键时刻救了他的命。200两银子大概相当于200贯。林冲不需要同老婆商量,就能拿出1000贯买一把刀,为什么他的命就只值200贯?此一时也,彼一时也。买宝刀时,林冲还是体制内的禁军教头,属于特权阶层的中产阶级,高工资、高福利,偶尔花上一大笔钱买把刀玩玩,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财力。刺配途中,林冲已经沦为阶下囚。押送林冲的董超、薛霸,是体制内地位最低下的公人,这样的人,高太尉随时找个茬子就要叫他们送命。所以,替太尉办事,干掉林冲,还能够得20两银子,对这两个家伙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哪里还敢讨价还价。因此,这20两金子恐怕不是林冲这条命的真实价格,只能算是董、薛二人干掉林冲的劳务费。

不久,陆谦、富安追踪到沧州牢城营,买通了差拔、管营,准备火烧草料场把林冲烧死。林冲就是不被烧死,大军的草料场被大火烧光,也是死罪。也是林冲命不该绝,这一天,林冲因为天冷出去喝酒,躲过了大火,在山神庙歇脚时恰恰听到陆谦、富安、差拔的对话。忍无可忍的林冲又是刀、又是枪,结果了三人的性命。此后,沧州府画影图形,3000贯赏钱,捉拿林冲。此时,林冲这条命的价格飙升到3000贯,是打死镇关西后流落江湖的鲁智深的3倍。林冲和鲁智深都是梁山好汉中的骨干人物,林冲后来在五虎将中排名第二,鲁智深则是步军中的老大,两人无论在组织内的地位还是在江湖上的名望都是半斤八两。政府之所以用


1000贯通缉鲁智深,而用3000贯通林冲,是因为在政府的眼中,鲁智深只杀了一个人,而林冲杀了三个人并且放火烧了大军草料场。也就是说,政府通缉好汉的价格,取决于好汉对于社会的破坏程度。既然好汉生命的价值取决于对社会的破坏程度,那么,好汉要提升自己生命的价值,就必须不断加大对于社会的破坏程度。

和鲁智深齐名的武松,在大闹飞云浦和血溅鸳鸯楼时,连杀19人,政府以3000贯悬赏捉拿武松,主要也是因为武松对于社会的破坏性较大。同样是宋江,杀惜后流落江湖,政府通缉他的价格是1000贯,而闹江州后,政府悬赏1万贯捉拿宋江,5000贯捉拿戴宗,3000贯捉拿李逵。其中,捉拿宋江的赏金升值了10倍。闹江州和大闹无为军,李逵杀人最多,但捉拿李逵的赏金最少。显然,在政府的心目中,李逵和宋江相比,只能算从犯和打手,真正的罪魁祸首是宋江。大宋政府的上述判断是正确的,离开了宋江,李逵啥也不是。李逵在遇到宋江以前,打死了人流落江湖,朝廷通缉他的赏金估计不会超过1000贯,遇到宋江后,江州看到人抡起大斧就砍去,一下子把自己的赏金拉升到3000贯。宋江和李逵具有互补性,宋江是大脑,李逵是手脚。大脑出理念,手脚干脏活儿,两人配合默契。

在梁山好汉中,卢俊义的命最贵。但他一旦被官府定了谋反罪,一个小小的狱卒或者刺配途中的公人就可以要他的命。卢俊义稀里糊涂在梁山做了一个月的客,管家李固霸占了他的妻子贾氏,还到大名府举报卢俊义勾结梁山贼人造反。所以,卢俊义一回到大名府就被大队公差捉拿,关进了监狱。造反本来就是死刑,可是做了亏心事的李固害怕夜长梦多,拿着大量黄金去活动狱差蔡福,想收买蔡福在监狱里做掉卢俊义。一开始,李固拿出50两黄金,蔡福讲了一通“下民易虐,上苍难欺”的大道理,表示不愿意做这种缺德事。接下来,李固又加了50两。蔡福马上说:“李主管,‘割猫儿尾,拌猫儿饭!北京有名恁地一个卢员外,只值得这一百两金子?你若要我倒地他,也不是我诈你,只把五百两金子与我!蔡福一口价要到500两黄金,并且吩咐李固第二天一早来扛尸。这笔生意要是做成,可能是蔡福做节级以来最大的一笔买卖了。卢俊义家财万贯被李固霸占,李固急欲置卢俊义于死地确保自己的安全,蔡福抓住李固的心理狠狠咬了一大口。因为李固有的是钱,但他没有高太尉那样的权势,要害人需要花出更大的代价那是理所当然。李固刚走,柴进又登门拜访。柴进携带黄金1000两,送给蔡福,要求保住卢俊义的性命。同时,柴进威胁蔡福,如果卢俊义的性命有什么差池,梁山英雄破城后要在大名府屠城。卢俊义是梁山一定要招揽的领导班子成员,花多少钱也要捞出来。梁山的1000两黄金加上柴进的暴力恐吓,说明在宋江的心目中,卢俊义的价值远超1000两黄金。

卢俊义看起来很牛,他的这条命,蔡福给的价格是500两黄金,梁山给的价格是1000两黄金。但在董超、薛霸哪里,他的命就要贱得多。董超、薛霸这两个倒霉蛋,没有能够在野猪林杀掉林冲,被高太尉报复,刺配大名府,又干起了老本行做押送公人。卢俊义刺配沙门岛,就由这二位押送。临行前,李固找到这二位,每人给了一锭大银子,要他们在半路上结果卢俊义,事成之后再给五十两黄金为报酬。可见,家财万贯的卢俊义一旦入狱,他的命也会大大贬值。

相对于好汉来讲,非好汉的命就更不值钱。王婆帮着西门庆害死武大郎,前前后后所得,不过一点布料和几两碎银子,这就是武大一条命的价格。在水浒世界里,武大是最善良也最勤劳的一个人,但无论在作者的笔下还是读者的心目中他都是最没有价值的一个人,因为我们的文化是崇拜好汉而鄙视非好汉的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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