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唯一多少最 作者:林 夕 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下旬刊》 2013年第9期 林 夕 最近有本杂志想做个特辑,邀请50个人选出他们生活中一件最重要最爱或是不可或缺的东西,提供原因外还要拍照留念。我是被邀对象之一,但想了一下,便拒绝了。 向来不喜欢玩这些“唯一”的游戏,例如:长留在荒岛上的话,只准你带一本书一套电影一套衣服一道菜,你会怎么选择?又或:一生只听一首歌的话,会是哪首歌?莫说是物,连人都很难交出个唯一。 没错,人在被逼从众里说唯一时,好像就能测出所爱所需之最。但那是真相吗?这类游戏或特辑,恐怕只能满足旁观者的好奇心;对当事人来说,又有多少真正甘心的唯一? 一首歌可以听一世,只表示终此一生仍会时不时听一下,然后还可以在不同阶段听出不同的况味。要是事前明说,或假设成真,余生若要听歌,就别无选择,听同一首歌的话,我相信,还未开始听,那歌就变得可厌可怕了。要是问题变成:如果只容你听一首歌10次,同一首歌,忽然又会重新动听起来,但觉听一世也甘心。 生活中最重要的东西?我想,那杂志心目中是想得出50个人50件有故事有哲理可延伸的别致之物,像长挂颈上的一条项链,然后,在原因一项写下那是某人送的,别具纪念意义,是生活动力的来源之类。 这是为唯一而唯一,为做故事而生事。选了前度的难忘的一份生日礼物为最重要,那现任的或前前度的呢?在选唯一的时候,好端端要把原先不必排名的物与人,被逼分个高下,只会把一切搞混了而不是更清晰。 两首歌,要分最爱,已是多余,为什么不可以各有各好,各有各时期的需要;两个人送的东西,如果都珍重,何必逼出最爱与唯一。一将功成万骨枯?有时我们需要“功成”的来充实生活,有时自洒骨灰用来追念过去以逃离现在一阵子。 玩得多问得多“我最喜爱”这游戏是有害无谓的。做观众看热闹的会以为万事万物真可以比较高低,因为习惯而需要分出胜负,反而分不出人事物之不可比处。当事人为最爱定案,让“最”与“唯一”这个天秤常挂心中,不是为未敢肯定的“最”而迷惘,便是因认定了“最”而执迷。 我们都有权在同一个选项中拥有很多很多的“最”,不被唯一困囿。已经有太多的数据,把生活的种种量化,内心有那么多矛盾并存又互相补足的感情与喜好,谁忍心将之落入零和游戏,你死我亡的规范中? (选自《广州日报》)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31a31bc969d97f192279168884868762cbaebb2c.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