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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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颂

坐在图书馆向下望,当小叶榕四季不停歇地在湖边,在路旁牵出一条条绿色的绸带时,这样的春季中,不远处的空旷土地上有一株木棉傲然挺立。初次邂逅南粤的木棉花开,那些红,直拉拉地震慑住我的眼和心。

我终于明白了舒婷诗《致橡树》中的宣言:“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我有我红硕的花朵,像沉重的叹息,又像英勇的火炬”„„

木棉高大,英挺,一竿翩翩风度,让人心生敬畏。花叶异期,她却不像玉兰,给人以柔弱的怜惜之感,白得你的心都缩成一团,舍不得去触碰,仿佛一碰,那些洁净就会碎了一般,那种晶莹的美适于被深深藏匿与保护。木棉的澄澈是火辣辣燃烧了一切热情之后升华出来的,稳重,端庄,自有一股英气,可远观而不可亵玩。

一株木棉挺立的时候,如此大大方方地顶天立地,吸日月之精华,汲天地之灵气,每一枝都自由伸展,却尽显庄重而不散漫。红色的花盘一朵朵扎在枝桠上,或者密密麻麻地燃成一堆,或者坦坦荡荡地独守一枝。她们位置明确,独立,灿烂但不跋扈。无论是树枝上的花开一朵还是空地上的独树一株,都从不会让人心生寂寞与怜惜之感,也仿佛我们还没有资格去施予她以怜悯。

多棵树积聚在一处的时候,同样是一树树的花开,却迥异于暖,迥异于梁间呢喃的燕,她们更如同天际炽烈的火烧云,恢弘壮阔,将你的整颗心倒映上滚烫的红色。赤条条的灼烧感,在最热切的火焰中提炼出最纯洁的心灵,锻造出最坚定的愿望。

树下默伫着诸多举着相机的虔诚的拍摄者,他们肃穆的表情却难掩内心的澎湃之情,次次按下快门的“咔嚓”声强调出一种神圣的仪式感。然而,木棉无言。她们甚至都不借微风稍微低头致意,只是自顾地站立着,成一道风景。

冷漠么?高傲么?目中无人么?自私么?

这样想的话,我们就错得尤其离谱了。你看,她们早已将自己所有的天赋与最美的姿态毫无保留地献给了人间,淋漓尽致展现在我们面前,给予我们无与伦比的美的震撼与享受,也让世界因为她们而增添了许多美好的姿色。已经受赐无数的我们,何德何能去信口雌黄,大言她们的自私?甚至去苛求更多!

她们用了一种隐秘而赤诚的生命价值表现方式,那是由对自我的坦然认识出发而完成的对世界的接触。不谄媚,不取悦,不攀附,只是对生命做最本质的陈述,对生命力,对美做最本真的表现,虔诚且尊崇。这种姿态,恭而安。

南粤的木棉呵,她们是诗人,又是哲学家。或者,她们是这个世界上诗人和哲学家的真实写照。

吾爱木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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