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特别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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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云,不知是雾那里是山,那里是谷好像山在飘浮又似云在寻路......呵,黄山,你——梦中的去处。”“姐姐,你在读什么?”鸿儿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正站在我的书桌面前,眼里装满了纯真稚气的疑惑。旁边贴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那是二傻,是鸿儿的妈妈,是大傻的老婆。她那头碎碎的短发,永远都是脏兮兮乱蓬蓬的粘在脑门上,眼里,没有一丝希望的色彩,与她那头无精打采的头发正好遥相呼应。二傻是一个不幸的女人,从名字上就一目了然。但是,她的不幸,不仅仅是因为她傻,她有比傻更不幸的人生遭遇。我住的村里,有一户生活较殷实的人家,他们家有九个孩子,分别是八个女儿,一个儿子。八个女儿都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各自已有了归宿,而剩下的,唯一一个延续香火的命根子,快三十出头的人了,却迟迟没有着落。这个儿子的外貌并不差,瘦瘦高高的,有着一身健康的好肤色。但是,上帝好像故意要刁难这家爱子心切的家庭似的,前面八个女儿都是健健康康的正常人,唯独这第九个孩子,却是一个傻子。而伴着智力的受损,他的双脚也出现了严重问题,成了内翻足,走起路来很不顺畅,一旦走快了,就会摔跤。“可怜天下父母心”,傻归傻,但是不能因为他傻,就不给他成家,这传宗接代的任务还得由他来完成。父母不能守着他一辈子。于是,他的父母就四处托人说媒,然而,没有一个父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往火炕里推。也许,是上帝那老头动了恻隐之心,几年过去了,终于,在翻过一座山的另外一个村子里,找到了一个适合大傻的人。她,就是二傻,像他一样的傻。很快,两个傻傻的人,在父母大张旗鼓的操办之下,傻傻地走到了一起。本以为,他们的不幸,可以借助这段看似合情又合理的婚姻画上一个完满的终止符。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帝并没有赐给他们正常人那样的夫妻生活,甚至,对他们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大傻性功能萎缩。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傻夫妻俩本已将人世间大部分的不幸悉数包揽了,而这最致命的一棒,却将他们抵御不幸的最后一道防线彻底土崩瓦解。大傻的父母亲,真的是旧愁未愈新愁又起。他们满心欢喜以为为这个不争气的儿子讨了个老婆,往后便能过上安稳的日子。谁知,他竟无用到几乎是一个废人,这是他们始料未及的。而一向老谋深算的大傻爸爸更是傻眼了,这次,他失算了。如果说,事情真的就在此终结的话,那么,这样的人生,对傻夫妻来说,也算得上是不幸中的万幸。可是,人类,却从来不会甘心于对命运进行俯首贴耳,他们,越是在孤绝无援的处境中,就越能激发他们反常的“智慧”。不幸的砝码,终于重重的滑落到了二傻的身上。这个只知道大傻每天晚上睡在她旁边像一头猪一样的女人,某一天晚上,睡在她旁边的却不是大傻,而是大傻的爸爸。那一夜,他夺走了这个傻女人的贞节。二傻成了她丈夫的爸爸的女人,那个鸿儿名义上应该叫爷爷实质上却是爸爸的男人。但是,没有人知道,除了大傻的母亲,就是二傻自己,也不完全明白。而在第二年的秋天,她生下了一个男孩,叫鸿儿。“鸿儿,过来,姐姐在读一位现代诗人柯岩的《黄山》。二傻,你都快要生了,以后不要总是往外跑了,好好呆在家里,知道吗?快坐下来!”我拉过鸿儿的手,让他坐在我身上,让二傻坐在我旁边。鸿儿已经四岁了,但他却极其的聪明好学,全然不像大傻二傻的孩子。“姐姐,黄山是什么呀?”鸿儿回过头望着我。“它是梦中的去处啊。”我还沉醉在柯岩的诗里,不知不觉用了他诗里的话,微笑地对他说。“那什么是梦呢?”鸿儿有一颗很强的好奇心,他正用疑惑的眼睛望着我。“梦啊,它是一条路,一条等你长大以后很想很想走的路。”“哦——那姐姐你有这样的路吗?”“是啊,姐姐从小就有这样一条路,姐姐沿着它一直走到了现在。”“那它会走掉吗?”“不会的,只要你把它放在心里,一直走下去,它就会永远跟你在一起。”“我可以看看吗?”“小傻瓜,梦是一条看不见的路。”“也摸不到吗?”“嗯,是啊!”“哦——那它厚吗,有多长呢,高不高啊?”“这个,姐姐也不知道。”“它有什么好的呢?”“鸿儿,你今天问了很多问题了,姐姐有些也回答不出来,等你长大以后,你就会明白的。”我没有再去回答鸿儿的问题,给了他一支笔,让他自己去画。我是有话对二傻说,于是,我把她叫到门外,因为不想让鸿儿听到。“二傻,你知道你肚里的是男孩还是女孩吗?”其实我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她怎么会知道呢!就算她父母知道,也不会告诉她。“不知道。”二傻傻傻地望着我,这是意料之中的答案。“二傻,我想跟你说的是,等你生下孩子之后,你一定要把身体养好。如果有人赶你走,你一定要来告诉我,我一定会来帮助你。”我小心翼翼地说着,显得有些信誓旦旦,豪情万丈。其实,这个不幸的女人,命运捉弄的双手又在偷偷地向她伸来。大傻的爸爸准备等她生完孩子之后,就把她赶走。可是,我不愿相信人心会是如此的铁石心肠。我心存侥幸,希望这是自己的误听,但是还是忍不住要叮嘱她一番。“嘿嘿......不会了。”二傻的眼里装进了一缕傻笑。我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心里有一丝悲凉。我们返回到屋里,我教鸿儿写了一会字,就送他们回去了。从那次以后,二傻就再没出门了。他们把她送去了医院,为另外一个小生命的到来做着准备。岁月如梦,时光如梭,转眼三个多月过去了,想想,二傻早就把孩子生下来了,月子也坐完了,身体应该恢复了。可是,接连几天,我都没有看到她的身影,鸿儿也不来了。我开始想念起鸿儿来,也很想看看那个刚出生的小婴儿。有一天下午,我坐在家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书,不时张望着他们来时的路。当我从田子馥的《中国诗学思维》里抬起头时,正好看到了二傻背上背着小婴儿。我放下书,喜出望外地想要去迎接,却发现她径直朝大路走去,并不是来找我。我再仔细一看,她手里还提着行李包,鸿儿没有跟着她。我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被滚烫的铁水给灼痛了,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充斥了我的整个正在膨胀的大脑。难道真的被无情地扫地出门了吗?我狠狠地扔下书,撒腿跑去追她。“二傻,你站住,你去哪?”在桥头,我追上了她。我挡在她面前,用一种审讯犯人一样的语气质问着她。“我要走了!”她回答的很简洁,很干脆,并没有躲避我凌厉的眼神,带着往日惯有的平静。死尸一般。“他真的把你赶出来了?”我穷追不舍地问,眼神更加凌厉。她没有回答我,竟意外的低下了头,不敢看我,好像犯错的是她。“畜生,还是不是人,卸了磨就杀驴,这世道还有没有天理!走,回去,我去为你讨回公道!”我恶狠狠地咒骂,说着,就要拉着她往回走。“不,不,不,我不回去!”二傻扯开了我的手,连连后退,但是,表情依旧平静的出奇。“为什么?你走了,鸿儿怎么办?”我几乎是吼出来的,惊讶地望着她。“鸿儿会很好的。”她肯定地说。我一怔。这话最初一定不是出自她之口,是有人对她这样说过。尽管我从她脸上看不到她因情感变化而引起的表情变化,但是,我相信,无论是怎么样的人,傻的不傻的,面对骨肉分离,内心又怎会不撕心裂肺般疼痛。然而,人们却因为她傻,便以为她的情性也跟着麻木了,将人类一切的喜怒哀乐,从她的身上统统地抹掉。“那你呢?你会很好吗?你背上刚出生的孩子会很好吗?”我无法容忍,更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竟对这个无辜的女人声嘶力竭。“会的,他们给了我好多钱,好多好多钱,我们会很好的。”她从包里掏出了那一沓厚厚的钱,走到我面前,拿给我看。我无奈地望着她,一个连钱都不认识的人,给她再多的钱,又有什么用。我苦笑着,因这人类,因这世道。我不再劝她留下来,因为我知道,或许,离开,对她来说,是一种新生,如果上天眷顾的话。“对了,我这次生的是一个女孩,很可爱,你抱下来看看。”二傻突然幸福地对我笑了,让我把孩子从她背上抱下来。我抱着小婴儿,她那双水灵灵黑黝黝的小眼睛正在盯着我看,一点都不怕生。望着这个纯洁善良美丽的小生命,二傻嘴角上那抹如玫瑰般红艳迷人的笑容,开始让我看到了她充满希望的后半生,我释然了一些。“我现在很想很想做的事,就是要好好照顾她。”二傻充满母性般温柔的眼神望着我手中的婴儿,那一刻,她一点也不傻。“孩子取了名字吗?”我微笑地望着她问。“没有,你读了书,你给我的孩子取一个名字吧!”二傻期待地望着我。“她是你的全部,那就叫梦吧!”我很希望这个孩子,能拥有一个像梦一样,美丽干净的人生。“梦,梦,好啊好啊,我的女儿叫梦,我的女儿有名字了,叫梦。”二傻傻傻地重复念着,很激动。我把孩子放到她背上,然后,紧紧地拥抱了她一下,她显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对她微笑,没有再说什么。接着,她背着梦,渐行渐远,渐行渐远,最后完全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站在桥头,一直到黄昏的最后一个脚步悄悄地溜走,才转身回去。鸿儿,姐姐错了,梦,它是一条可以看得见,也可以摸得着的路。它有厚度,脚印留下的深度就是它的厚度,它有长度,脚步走过的长度就是它的长度,它有高度,身体跨过的高山就是它的高度。它的好,在于,当心痛时,可以给你力量,当落魄时,可以给你依靠,当绝望时,可以给你希望。宝贝,你是我特别的天使。昨晚的星星,又失眠了,因为,我在思念你。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4ec9e0ee192e45361166f5b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