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_高一随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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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从深海,走向陆地,从繁花,走向落叶,从星辰,走向宇宙,从过去,走向现在,又从现在,走向将来。我们一直在走着,然后在某个不经意的美好的瞬间,感受那些许的触及心灵的温柔。停靠着,陶醉着。

原始的地球没有大气,但初生的小孩却有了感情。从呱呱落地的那一刻起,家便成了停靠栖息的第一站。

那天,阳光不燥,微风正好。从作业的苦海中颤巍巍地爬出,与外婆漫步在田野——外婆觉得学习是个艰苦的任务,每星期回家总要和我出去走走。喜欢和外婆待在一起,因为现在,她认为我说的都是真理。谈文学,谈宗教,谈艺术是一个无知者对另一个无知者说着一些无知的概念,我这么说着,她就那么听着,时而也会轻声地应和着,对。

这时,总会想起小时候,牵着外婆的手开始蹒跚学步,摔倒了,渴望面前会出现一双大手将我扶起,温柔地说着:“不怕不怕。”然而,我的耳边响起的却是外婆带着方言口音的普通话:“摔倒了就自己爬起来。”不行,我就赖着,于是便见到一个宽厚的背影渐行渐远。外婆是个严厉粗俗的乡下女人——至少小时候我是这么想的。

后来啊,开始不渴求外婆的柔声爱抚,也渴求不到。摔倒了可以哭,但不能一直哭,受伤了涂点药酒便好了,摔碎的碗要自己收拾,打不开的瓶盖自己找钳子敲……

渐渐的,我开始懂了……

那天晚上,爸爸回来,只听见楼下客厅哄哄闹闹成一片,外婆正在厨房里清理,时不时抽噎着插几句,明明粗犷的声音竟也能变得如此畏畏缩缩——第二天清晨,外婆的眼圈红肿着,想是在灶火前坐了一整夜,却依旧用那粗犷的声音招呼我“粥在锅里,腌菜炒好了,在桌子上,要不让外公去买点油条,王大爷五点多就起来吆喝过去了。”一切照常,看起来是如旧。

五天后又回到家,外公手上贴着膏药,不经意听到外婆说:“他一个大男人,也不知道轻重,打的下手,药酒涂了也没什么用了,田里的包菜就不要去摘了吧,偷走就偷走,值不了几个钱。突然,门开了,外婆变得惊慌失措:“那个……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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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子上有甘蔗看见了吗……赵阿姨拿来的,赶紧去吃吧。”哎,一定是爸爸了。我渐渐的懂了……

于是,那个寒冷的冬天,新春的夜里,外婆躺在木质的老床上,咳嗽着,那样的脆弱,仿佛生命在那一刻,已经戛然而止,也许生与死的界限,就在那里了。也许,她已经到了荒原,遇见了摆渡人。但幸好,她还在。 ——前面是新建的太阳能电厂。

此时此刻,仿佛我是大人,她才是小孩。不知何时,粗犷的声音终于变得温柔,宽厚的脊背却变得瘦小。我会搀扶着她,不让她摔倒,碗我也不可能再打破了。她喜欢向我讲宗教,她是个佛教徒,每个月总要去寺庙一次,求得却是我们的平安。她不懂得考试,但总爱问我考得怎么样,我说还行,她便像小孩子一样开心的说:“真是老天保佑!

我看着她,阳光照耀下的她,像背后的大山一样,憨厚,温柔。虽满头白发,却变得眉眼如黛,浸透出丝丝的温柔,连皱纹也安详。“两个人一起走时,一半的心在那人身上,只有一半的心,在看风景。”可是你看她啊,她就是风景,第一处美丽的风景。我多愿献出整颗心与满腔的热血来欣赏这风景,可原来姹紫嫣红开遍,都似这般赋予断井残垣。也许这站,就快到了,下一站,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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