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中的“自我叙述”视角研究 作者： 陈柳 来源：《当代教育理论与实践》 2011年第4期 摘要：《故乡》是鲁迅典型的“自我叙述”的小说之一，其主要模式是内聚焦叙述，母亲与“我”贯穿其中，闰土与杨二嫂出现，进行插入聚焦，一是通过“我”的回忆，二是通过“我”所见所闻的视角转化；通过视角转换的作用，塑造了人物的性格、展现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对人物形象的刻画更加生动鲜明。 关键词：《故乡》；内聚焦；视角转换 中图分类号：I207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674-5884（2011）04-0136-02 “自我小说”是日本近代政治改良对文学产生影响的结果，是一种特有的文学形式，最后形成自然主义文学运动。这种运动有着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对人生的探索精神和对封建社会势力的批判。而当年鲁迅在日本留学期间，正是自然主义文学盛行时代，日本那种反抗封建特权、个性张扬、自我表现、对人生探索的精神，与中国的“五四”时期“民主”、“自由”的精神基本是一致的。鲁迅除了从日本近代文学改良中所吸取的这种精神外，还借鉴了“自我小说”的“自我叙述”手法。他在《故乡》这篇小说中就运用了第一人称内聚焦的叙事方法。所谓内聚焦叙事，热奈特在《论叙事话语》称之为第二种类视点：“在第二类中，叙事者=人物( 叙事者只说出某个人物所知道的) 。”他进一步解释说： “第二类叫做内在式聚焦叙事文，这个焦点可以是固定的……也可以是变化的……还可以是多元的”［1］。内聚焦的叙述是以一个或几个人作为叙事视角，基本要求是对叙事范围内的“限定性”表达，内聚焦的限定性“对叙事者来说, 无论是第一人称还是第三人称叙事, 对主人公的聚焦都是一个人为缩小的视野”［1］。由于内聚焦的叙述方式限定了视野，因此，通过人物的视角转换就可以最大限度体现人物的内心世界,更好地刻画人物形象。《故乡》以“我”为第一视角的内聚焦叙述，母亲与我贯穿其中，闰土与杨二嫂的出现，一是通过“我”的回忆，二是通过“我”所见进行叙述，表达出了作者的理想世界与现实世界。 一母亲与“我”之间视角转换 《故乡》开始第一段与最后一段就是以“我”字开始，这样以“我”为第一人称“自我叙述”的叙事贯穿其中，母亲的叙述视角出现在《故乡》中，也是以“我”的活动为前提进行的，开始母亲到门口迎接“我”，最后“我”与母亲离开老屋，去异乡开始新的生活。 以“自我叙述”开始的叙述之景，表“我”之情。首先是“我”看到：“渐近故乡时，天气又阴晦了，冷风吹进船舱中，呜呜的响，从篷隙向外一望，苍黄的天底下，远近横着几个萧索的荒村，没有一些活气。我的心禁不住悲凉起来了。”［2］在经过军阀混战之后的农村，是那么的萧条、那么的衰败、又是那么的让我失望，我心中美丽的故乡被眼前的现实摧残的毫无生机，失去活力。犹如20世纪20年代闻一多先生海归之后，目睹中国当时的军阀混战、民不聊生而引起的愤懑之情，极度失望，写出了代表作《死水》。通过 “我”对“死水”的“自我叙述”，深刻的表现了诗人闻一多对现实的绝望、愤慨之情。正如鲁迅文中“我”对故乡深深地质疑：“阿！这不是我二十年来时时记得的故乡？”［2］接着又自我安慰：“也未必有如我所感的悲凉，这只是我自己心情的改变罢了，因为我这次回乡，本没有什么好心绪”。交代了“我”回故乡的目的“我这次是专为了别他而来的”［2］。 文章最后三段也都是以“自我叙述”为开始的段落，每一段都都写出了自己对故乡的人与事的感慨之情，我与闰土之间的感情“隔绝到这地步了”［2］，而下一代还是不让我那么失望：“宏儿不是正在想念水生么。我希望他们不再像我，又大家隔膜起来……”［2］。但是“我”又希望每个人应该有“新”的生活，对于这种“新”的生活不是辛苦展转而生活、也不是闰土的辛苦麻木而生活、更不是别人的辛苦恣睢而生活，但又没有具体给出新的生活标准，只是给人留下思考的空间。最后，“我”在朦胧中想到：“希望是本无所谓有，无所谓无的。这正如地上的路；其实地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2］通过这样的“自我叙述”，揭示了《故乡》所要表达之意。如果只有希望不去奋斗，就不会有新的生活，这也就点出了新的生活需要在希望中奋斗、前行！ 在《故乡》中，通过“我”与母亲之间的对话，达到叙事视角的相互转化，并且引出闰土与杨二嫂二位叙述者出现，继而又引出“我”少年时代的生活，于是“我”又可以从童年时代的视角去看待闰土与杨二嫂。“我”似乎回到了童年时代的生活，曾经美好的岁月还依然是那么亲切、自然。作者通过插叙的叙事方式，叙述了“我”三十年前的生活。勾勒出我与闰土少年时代的美好生活，迫使我急切的想见到闰土并问起：“这好极！他，——怎样？……”［2］通过我与母亲的叙事视角的转换，叙事又推进一层，从而使《故乡》的叙事内容更深刻，增强了“我”对少年时代生活的感受，构成多层感情的汇合，突破了一般的叙事模式，深化了《故乡》的审美意蕴。 二闰土与“我”之间视角转换 在《故乡》这篇文章中，可以这样说：闰土与“我”之间内聚焦视角的转换，主要以“自我叙述”视角展开的，时间跨度将近三十年之长，之前以童年视角叙述了理想生活，之后以成年视角再现现实生活，最后还是在为未来的生活而忙碌。 之前主要以“我”童年时代的回忆视角，增加叙事者的信息量，打破了人物单一的聚焦方式，让读者进入广阔的视野，了解“我”童年时代的好伙伴，那种天真、可爱，令人难以忘怀的童年的生活。童年时代的故乡，留给了“我”许多甜蜜的回忆，给了“我”许多欢乐。正如“闰土又对我说：‘现在太冷，你夏天到我们这里来。我们日里到海边捡贝壳去，红的绿的都有，鬼见怕也有，观音手也有。晚上我和爹管西瓜去，你也去。’‘管贼么？’‘不是。走路的人口渴了摘一个瓜吃，我们这里是不算偷的。要管的是獾猪，刺猬，猹。月亮底下，你听，啦啦的响了，猹在咬瓜了。你便捏了胡叉，轻轻地走去……’”［2］。通过闰土的童年时代视角，告诉“我”原来“我素不知道天下有这许多新鲜事”［2］。童年时候的小伙伴相互赠送礼物，闰土“托他的父亲带给我一包贝壳和几支很好看的鸟毛，我也曾送他一两次东西，但从此没有再见面。”［2］以闰土与“我”之间美好感情，建立了少年时代的理想生活，这也许就是“我”与闰土所向往的无忧无虑的生活。 《故乡》的后部分就以“我”与闰土的成年视角去面对现实的状况，写出了闰土被现实生活压迫得喘不过气来，失去了少年时代的天真，简直成了木偶人，最后闰土要香炉和烛台的时候，这样使“我”初醒，闰土把未来的幸福寄托于神。当“自我视角”再次见到闰土时，“我”兴奋地喊道：“啊，闰土哥，——你来了？……”然而转化到闰土视角答话时却是“老爷！……”，“我”听到后，感觉似乎打了一个寒噤，“我”意识到“我们”之间已经有了一层厚厚的、可悲的隔膜了。 通过母亲的视角叙述，知道闰土处在多子，饥荒，苛税，兵，匪，官等生活重压之下，闰土告诉我他的处境时，只是摇头。从他的摇头，可以得知他的生活是不如意的，其实闰土只是中国当时穷苦农民遭受着重压下的一个典型缩影，也代表了中国劳苦大众的现实生活。在叙述过程中，通过“我”与闰土视角的转换，“我”作为一个知识分子代表与闰土作为中国劳苦大众代表，都是在向未来寻找新的生活。 三杨二嫂与“我”之间视角转换 杨二嫂与我之间的叙事视角转化在现实中展开，“我”记忆中年轻美丽而有着“豆腐西施”称号的杨二嫂与站在我面前的“圆规”似的而又性格刻薄的杨二嫂，前后形象有着迥然差别，折射出当时社会经济的破败景象。 《故乡》中的杨二嫂在文章中是以先声夺人之势出现的：“哈！这模样了！胡子这么长了！”［2］对于“我”而言是大吃一惊，可以这样说，在“我”与母亲叙事视角之间，就出现杨二嫂这个插入视角。插入视角就是以自我内聚焦固定的基础上插入另一个叙述角色，对内容起着说明、解释等作用。杨二嫂冷笑着对“我”说： “忘了？这真是贵人眼高……”。 “‘阿呀阿呀，真是愈有钱，便愈是一毫不肯放松，愈是一毫不肯放松，便愈有钱……’圆规一面愤愤的回转身，一面絮絮的说，慢慢向外走，顺便将我母亲的一副手套塞在裤腰里，出去了。”［2］ 文中通过插入对杨二嫂的聚焦叙事，可以得知杨二嫂想尽办法从“我”这里捞点东西。正如《故乡》中所言：“母亲说，那豆腐西施的杨二嫂，自从我家收拾行李以来，本是每日必到的，前天伊在灰堆里，掏出十多个碗碟来，议论之后，便定说是闰土埋着的，他可以在运灰的时候，一齐搬回家里去；杨二嫂发现了这件事，自己很以为功……”［2］借母亲这个叙事视角，我们可以得知杨二嫂因追求物质利益而变得势利、自私、贪婪。在文中杨二嫂作为陪衬的人物出现，她那种获取蝇头小利的思想反衬出闰土的温顺憨厚的性格。“我”与闰土隔着一层厚障壁，“我”与杨二嫂之间无话可言，而“我只觉得我四面有看不见的高楼，将我孤身，使我非常气闷……又使我非常的悲哀”［2］。这样冷漠的人际关系，是有着深刻的社会原因的，那就是封建等级思想的毒害，辛亥革命的不彻底，连年军阀混战给人们带来的苦难。这也是“真实地再现了典型环境中的典型性格”［3］。 在我与母亲这种基本的叙述视角转换过程中，通过“我”对闰土的童年视角与成年视角，展现了底层劳动的辛苦生活；插入了杨二嫂这个叙事视角，进一步说明了城镇小市民也在贫穷困苦之中苦苦挣扎；不管是闰土的麻木生活还是杨二嫂辛苦恣睢的贫困生活，以及“我”作为进步知识分子辗转的生活，都不是自己所满意的现实生活，应该去寻找属于自己的理想生活。通过人物的视角转换，解决了内聚焦叙述方式限定视野的缺陷，最大限度展现了人物的内心世界，对人物形象的刻画更加生动鲜明。 参考文献： ［1］ 张德寅编选.叙述学研究［M］.北京: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89. ［2］ 故乡:鲁迅全集［M］.北京:京华出版社,2007. ［3］ 马克思恩格斯选集:第四卷［M］.北京:人民出版社,1995. （责任编校谢宜辰）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5f82059f68ec0975f46527d3240c844769eaa09a.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