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深秋的蒲洼 原创: 诺拉甜果儿 暑去凉来,窗外的蝉声日渐寥落,宛如一场音乐会从恢弘的协奏曲演到了温婉的夜曲,热烈的喧嚣的,一点点散去,微风浅唱低吟间依稀还带着点温度,但已不再黏稠温吞。它爽利地与我擦身而过,抛出清冽的一击——秋天不由分说地就要到来了。 北京的秋天来得决不拖泥带水。天气似乎一夜之间就转凉了,人们不约而同地感叹秋高气爽,忆起“故都的秋”“北国的秋”,于是秋味里又多了些岁月的旧滋味。 我对北京秋天的情愫来源于去年的一次郊区游,那时已是深秋,北京城多日笼罩在雾霾中,我们焦虑地寻找透气的出口,不想辜负秋日的大好风光。查了各种亲子游攻略后,位于房山的蒲洼乡打动了我。这个被誉为京郊“小西藏”的地方不算热门,但据说位于北京海拔最高的地区,应该算是个躲霾的好去处。照片里的蒲洼万里梯田间开满鲜花,云雾缭绕着,显得遗世独立。还未动身,我已经心驰神往。 我们三个早早地就上路,按照导航最多三小时就能到达,可绕出车挤人多的城区时,差不多两个小时过去了。我不停地查看沿途的空气质量指数,生怕千挑万选的蒲洼也沦陷在重污染中。跟着导航我们开始翻山越岭,不知不觉开到了河北的涿州、涞水,离地图上的目的地似乎越来越远了,但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开。雾霾指数一路飙升,此时已接近爆表,一场精心策划的逃离眼看要变成徒劳一场。 临近中午,我们又绕回到房山,经过盘山公路的一个大弯,忽然云开雾散,天空一片澄净。看惯了灰蒙蒙的眼睛被明媚的阳光闪得几乎睁不开,我迫不及待地打开窗户,果果兴奋地尖叫起来,“看,好多红叶啊!”,我们像经历了一场劫后重生。 我们慢慢接近导航里的红点,不知又开了多久的盘山公路,一路上没有多少车子来往,只有巍峨的大山和高耸的树林无言地伫立两旁,勾勒出天空的线条,悠远苍茫,几乎可以畅想前方是个人迹罕至的地方。 最终到达蒲洼,已是中午两三点,我们足足开了六个小时。酒店已经没有午饭,我们三个走在山间的公路上觅食,果果背着杜牧的《山行》,“远上寒山石径斜,白云生处有人家……”,远远看去,不远处果真有家小馆,没有京郊周围农家乐的油腻感,倒像是普通乡亲的家。我们走进去,不大的厅里只放了三四张桌子,一台电视机里正播着《甄嬛传》。店家招呼我们坐下,没等我们点菜就冷冷地说现在做不了大菜,你们点两个小菜,吃点花卷得了。后厨三下两下就做完菜,那个花卷大概有两个拳头大,其中洒满了椒盐,热气腾腾。也许是饿极了吧,大花卷几口就下了肚,就着疙瘩汤,肚里充盈着温润,我心想,哪怕这一趟就为了这花卷,也值了。我喜欢北方农村敦实朴素的感觉,但以往的京郊游都给我留下了浮夸油腻的印象,唯独这个蒲洼乡像一个不加修饰的村妇,透过粗糙的外表仔细看,其实也是个面容姣好的女子。 饭饱之后,我们往酒店走,山间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不一会儿整座山就被大雾笼罩。我警惕地查看污染指数,显示良好。深呼吸一口,清透的水汽灌满鼻孔,带着泥土和山林的芬芳,沁人心脾。原来这就是久违的雾啊!朦朦胧胧、亦幻亦真,我们像进入了大自然的迷宫,隐约还能看到远山碧绿的底色,眼前被挡上了一层薄纱,对自然的敬畏油然而生。我们在能见度不到五米的山路上踱步,天色已晚,万籁俱静,我们像风尘仆仆的赶路人,是这座大山、这座乡村的不速之客。 第二天起个大早,山里依旧大雾弥漫,原定去看花海的计划也只能取消。这正好合了孩子的心意,她冲向酒店后院的小山里,捡拾满地的松果和红叶,念着幼儿园教的歌谣,“秋风吹,树枝摇,红叶黄叶往下掉”,绘声绘色地给我介绍红叶与北京的秋天。我们在小山坡上走走停停,眼看着雾气散开一些,只好抓紧时间下山。 等我们开出大雾的包围圈时,才发现大半天已经过去,还真有山中一日人间千年的感觉。至于这一天在山里做了什么,记忆好像被抽走了似的。无非就是云里雾里走了一趟,收获了一袋子湿漉漉的红叶、松果,和被风雨打落的的花瓣。这一趟远行似乎毫无成果,无所事事。但浅浅的印象中却弥漫着山林的气息,时隔一年我还常常想起那场大雾里的一草一木。生活好像被换了一天剧本,我们有幸走进了仙人的世界。 回忆起那天,我们牵着果果的小手,应景地吟诵着歌谣和古诗,真想不出比这更美妙的事儿了。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6c0de1a2777f5acfa1c7aa00b52acfc788eb9f5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