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六朝铅华开一代新声 ———王绩《野望》赏析 王绩(约589-644)，字无功，号东皋子，绛州龙门(今山西河津)人，隋大业末，举孝悌廉洁科，除秘书正字。不乐在朝，辞疾，复授扬州六合丞。简傲嗜酒，屡被勘劾。时天下大乱，弃官还故乡。其后浪迹中原、吴、越间。唐武德中，诏以前朝官待诏门下省，任大乐丞。贞观初，以足疾罢归河渚间，纵意琴酒，躬耕东皋，自号“东皋子”。史书记载“其幼岐嶷，年十五谒杨素，占对英辨，一座尽倾，以为神仙童子。薛道衡见其《登龙门忆禹赋》叹曰：“今之庾信也”。性简放，不喜拜揖，有奴婢数人种黍,春秋酿酒,养凫雁,莳药草，自供以《周易》、《老子》、《庄子》置床头，他书罕读也。欲见兄弟，辄渡河还家，游北山东皋，著书自号东皋子。乘牛，经酒肆留或数日。”可见他除一度作过六合县丞、太乐丞等卑职外，一生大部分时间隐居乡里。生平不拘礼教，豪放纵酒，自比嵇康、阮籍、刘伶和陶渊明。性简傲，嗜酒，能饮五斗，自作《五斗先生传》，撰《酒经》、《酒谱》。其诗近而不浅，质而不俗，真率疏放，有旷怀高致，直追魏晋高风。律体滥觞于六朝，而成型于隋唐之际， 无功实为先声。其诗多写田园山水，淳朴自然，无齐梁藻绩雕琢之习，有避世的思想和抑郁的感慨，与唐初流行的浮靡诗风显然有别，对唐诗的健康发展有一定影响。有《王绩集》（吕才编）五卷，《全唐诗》存诗一卷。后仅以《东皋子集》三卷行世，五卷本遂隐，近重新发现刊行，其中诗较《全唐诗》王绩卷溢出六十余首。今人王国安有《王绩诗注》。 王绩诗风平淡疏野，深得陶潜田园三昧。唐初梁陈宫掖之风盛行，世人追捧“宫体诗”，竞相趋放，倾事绮靡，然无功古调别弹，疏淡简放，另具一格，高情胜气，独步当时。《石洲诗话》云“王无功以真率疏淡之格，入初唐诸家中，如鸾凤群飞，忽逢野鹿，正是不可多得也”。何良俊亦对无功甚为推崇，所撰《四有斋丛说》言“盖当武德之初，犹有陈、隋遗习，而无功能尽洗铅华，独存体质”。 《野望》全诗如下：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 牧人驱犊返，猎马带禽归。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 隋文帝杨坚结束了南北朝对峙的历史，在政治、经济、文化上统一了中国。南北两个文化系统，逐渐趋于融合。唐立国之初，文化上是隋朝的延续，亦是六朝诗风的嗣响。诗到了唐朝迎来了黄金时期的高峰。 当今学者言及唐诗，多从初唐四杰起，自元辛文房撰《唐才子传》，列王绩为有唐首位诗人，方为学人所重，其作《野望》亦目为五律之首。作品取境开阔，风格清新，属对工整，格律谐和，是唐初最早的五言律诗之一。王尧衢曰：此诗格调最清，宜取以压卷。杨慎更视之开一代新声，《升庵诗话》云：“王无功…盖王、杨、卢、骆之滥觞，陈、杜、沈、宋之先鞭也。”周端朝撰《周氏涉笔》亦言其开迹唐诗：“旧传四声，自齐梁至沈、宋，始定为唐律。然沈、宋体制，时带徐、庾。未若王绩剪裁锻炼，曲尽情玄，真开迹唐诗也。”（《野望》）“五言律前此失严者多，应以此章为首。”（《唐诗别裁集》清沈德潜），闻一多先生亦言：“此诗得陶诗之神，而摆脱了它的古风形式，应该说是唐代五律的开新之作”。施蛰存亦言：“在唐代以前，还没有‘律诗’，王绩这一首诗是最早的唐代律诗”。 《野望》这首诗是作者在故乡北山下东皋上，傍晚眺望时有感而作。写的是山野秋景，全诗于萧瑟怡静的景色描写中流露出孤独抑郁的心情， 抒发了惆怅、孤寂的情怀。在闲逸的情调中，诗人独自置身于东皋野外， 所以诗中充溢着孤独的感受和与世俗不合的落寞，带几分彷徨和苦闷，是王绩的代表作。 “东皋薄暮望，徙倚欲何依。”诗人开篇即交代了写此诗的地点和时间， 并且流露了一种苦闷彷徨的心情。以“东皋”、“薄暮”、“望”点明诗人野望的地点和时间，野外一片荒凉，时值苍茫暮色，而诗人又是孤身一人，难免有孤独飘零、无所凭依之感。一天即将过去，在这“薄暮”来临时，诗人非常苦闷，因此“徙倚欲何依”直言不讳地说明了诗人当时的心态，与最后两句“相顾无相识，长歌怀采薇”遥相呼应，都是说明诗人归隐后百无聊赖的心迹。起句以景开篇兴起，以白描手法勾勒出一幅清秋日暮独望图。怅惘之情见于言外。以彷徨之情写百无聊赖之心。叙事兼抒情，总摄以下六句。《唐诗训解》：起句即破题。“秋色”补题不足，且生结意。“落晖”应“薄暮”，且生“返”、“归”二句。 以下写“望”中所见，“树树皆秋色，山山唯落晖。”所有的树木都枯黄凋落，一座座山峦变得毫无生气，在夕阳的余晖覆照下，其枯索程度更是一览无余。暮色愈浓，只见放牧者和打猎者都陆续回家了，原野更显得空旷而萧瑟。举目四望， 到处是一片秋色，山山、树树，一片秋色，一抹落晖。萧条、静谧，渲染了在夕阳余晖下环境的静谧清冷， 触发诗人彷徨无依之感。至此笔锋一转，“牧人驱犊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7092c1d55bcfa1c7aa00b52acfc789eb162d9ed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