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念衢港大黄鱼随笔散文 最念衢港大黄鱼随笔散文 也许年少的印象总是特别深刻,就像故乡的观音山让我神牵心绕一样,衢港大黄鱼让我有一种无法忘怀的情结。 故乡衢山位于舟山群岛中北部,处于长江、钱塘江入海口外缘,自然成为鱼类生长的最好场所。而衢山乃是海上四达通衢之山。衢山岛前的海域特别宽广。这附近1750平方公里被称为岱衢洋渔场或称为衢港或南港的海域,是岱衢族大黄鱼的旺产地。根据生存环境,大黄鱼有岱衢族、闽粤东族和硇洲族三个地理种群,而这三个地理种群中,又以岱衢族生活的地理条件良好而最为美味,营养价值最高。 记忆中,农历四月初到五月初的这一段时间,,正是大黄鱼旺发季节。江浙闽沪沿海数省市渔船齐赴蓬莱大洋。岱衢洋头,双衢港际,虎头洋面,黄鱼咕咕,赭帆点点,机声隆隆。傍晚时分,渔船满载而归,齐集衢港。在这样的季节,我总喜欢站在岛斗港岸,看那大的小的尖的宽的各式各样的船儿汇聚衢港,只只并靠,排排推向远岸,真个有里百层外千层,交交错错千百层的感觉。而耸立的桅杆就如平地移来了大森林。晚上梢灯齐明,一排排,一丛丛,一簇簇,一团团荡晃闪烁,五彩缤纷,似九天繁星降落,如繁华夜城忽至。而几只联络的船儿亮着红灯在这灯海桅林中穿梭,似仙人巡视,又让这景观生出别样意蕴。听说自清康熙年间起,这一带海域形成东海大黄鱼的中心渔场,清朝贡生刘梦兰留下的“无数渔船一港收,渔灯点点漾中流。九天星斗三更落,照遍珊瑚海上洲”的诗句正是当时衢港渔火的描绘,而二十世纪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初的衢港灯火更为繁丽华美。 海上的渔火延伸到陆地。大南岙渔码头,灯火一片通明(小学时我看到的是汽油灯,到初中就是电灯了),人声机声交融在海涛的激荡声中,一船船鲜鱼过上码头,一篰篰黄鱼在码头堆成一座座山,灯光照映着金黄鲜亮的大黄鱼,大黄鱼闪亮的鲜鳞又反映着灯光的色彩,那便成了一座座金山。在夜幕中熠熠生辉,奇丽多彩。而一辆辆车把大黄鱼运送到大南岙内的加工厂。那沿海路上车来人往,灯影人声中,运送的车队连成一串大大的金项链,这串项链一定是世上最大的,申请吉尼斯绰绰有余。由此看来,这岱衢“门前一港金”的传说,正含义丰富地表达了因衢港大黄鱼丰收而生出的喜悦之情。 岛镇的加工厂也在夜以继日的繁忙之中发达。厂里的场地里堆的全是金黄的鱼,加工的人们把鱼剖成鮝,一只只硕大硕大的落地桶,盐满了剖好的鮝。公私合营后,衢山有奉水和中水两家管理,而厂房却在解放初就有五十来家。有的一个厂房就有数十个落地桶。(记得小学时,就是居于北街的我家已公私合营的厂房有两年六个落地桶也盐满了黄鱼鮝)而晒场上,一块块竹垫,一张张竹笠整齐地排满了盐过的鱼鮝,晒场好像铺满了泛着鱼香的硕大乐谱,太阳弹奏着,吱吱咚咚的发出乐声,让一爿爿鱼香干硬,成为可以长久保存的物品。岛镇的鱼鲞运送全国各地,也支援过越南。岛镇的名声也便随着黄鱼鲞的运销而播扬。 这时候衢山的大街小巷便繁闹起来,四省八区的渔人踩着高昂快乐的步子走向岛镇的街市。那条倾斜的岛镇大街熙熙攘攘,好不热闹,菜市店铺欢腾了,饭店旅馆红火了,而各式各样的艺人,一班接一班地到来,唱文武走书的,演越剧绍剧的,耍刀枪卖膏药的,真的有点“百花齐放”的味道,把个岛镇渲染成了繁华的都市。衢山就在繁华中兴盛,岛镇的渔人上过北京,衢港姑娘闹海的故事被拍成电影。大黄鱼的命运与衢港的繁荣息息相关。怎不叫人思念挂怀? 想起五六十年代,渔汛时,我们吃的全是大黄鱼。俗话说:带鱼吃肚皮,黄鱼吃头皮。我们那时吃得最多的是黄鱼头,黄鱼头下巴的肉特别嫩,两颊的肉特别坚,而鱼唇特别脆,鱼骨特别鲜。红烧的,鲍盐的,和咸菜的,各有风味。现在回味起来,似乎还有那一种美味。黄鱼属石首鱼科,一个汛期下来,我家吃下的那洁白的硬硬的马菱形的鱼脑石就有两三斤重,卖给中药店价格不低。还有自制的鱼鮝装满了乌雕缸。黄鱼鮝烤肉闻到香气就会流口水,吃起来又特别清口入味。是啊,大黄鱼全身都是宝。肉质鲜嫩,营养丰富,还有很高的药用价值,其耳石有清热去瘀、通淋利尿的作用,膘有润肺健脾、补气止血作用,胆有清热解毒功能。如果有什么病要吃中药,别的鱼都属忌食之列,而黄鱼却可以放心大胆地吃。黄鱼实在是衢港之宝。想起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上海的手表、自行车、缝纫机等等这些紧销商品,县城里也买不到,衢山却是直接由上海配供。市里县里的人反倒要求岛镇的人给想办法。这可能也是大黄鱼的功劳吧。据传,当年尼克松访问中国时,其中一道菜就是用衢港的大黄鱼的鱼唇加工的’。听到这样的传说,总有一种自豪,为大黄鱼,更为衢山故乡。 可是20世纪70年代中期后,大黄鱼销声匿迹了,于是衢港清淡了,码头清冷了,渔船少了,渔火稀了,大黄鱼的价格却贵得令人咋舌,再也难入寻常百姓家了。沧海桑田,事物固然要变化要发展,生产的形式也应变化发展。然而,大黄鱼不见了,却让我无边的留恋、惊惶、忧虑和怀念。 百十年来,大黄鱼部落一直遵循着这么一个规律:4月至6月,它从深海区洄游到近海,特别是在这北有长江口南为钱塘江的衢港洋区产孵索饵生长,秋冬季又向深海区迁移。然而如今,在4月至6月间,这个部落却不再出现,我深信它没有灭绝,它只是不再洄游衢港。 这一定是整个部落的一次战略性行动。大黄鱼是石首鱼,渔村中常把孩子笨骂为黄鱼脑袋不开窍。可这不开窍的黄鱼却十分灵巧地采用新的策略,改变了原来的生存形式、生活方式,这一定是进行了充分的酝酿,以极大的勇气下了很大的决心。然而是什么刺激了大黄鱼的这种部落上的大转移大隐蔽的行动呢?我们的衢港让大黄鱼感到了什么不安?我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深思啊。 看衢山岛层层叠叠的楼房,宽宽阔阔的新街道,平平整整的环岛公路,向着城市接近,向着现代靠拢,令人高兴,然而,我却感到没有了大黄鱼的衢港和岛镇,总有一种缺少什么似的失落。这种失落常常凝成我的梦想。梦想着大黄鱼重归衢港,梦想着衢港再闪亮那满港的灯火,梦想着衢镇凭借大黄鱼而成为名闻海内外的岛山强镇。听说有人从1986年开始从事大黄鱼的人工繁育和养殖研究。1997年舟山开展了人工育苗和养殖试验,获得成功,加以推广,并在岱衢洋鱼箱养殖。可养殖的大黄鱼毕竟比不上天然的大黄鱼啊。我们能否用养殖大黄鱼的行动,来感动黄鱼部落,来招引黄鱼部落重新洄游东海,重新亮丽衢港渔灯。 我的眼前浮现着曾经呈现的衢港繁华,我的心里深深怀念着那金灿灿的大黄鱼……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7df8c6fe50ea551810a6f524ccbff121dc36c586.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