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包烟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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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李是刚分配进财政局上班的新公务员,是从学生门到单位门的那种没有社会经验的大学生。论辈分,他应该叫一把手刘局长为表舅舅,他没想到,就因为这一层浅浅的血缘关系,他得到了悉心的栽培和巨大的实惠。自古以来,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小的县城,裙带关系蛛网交错,如果没有谁罩着你,以后要混要提拔那是步履维艰,这也是中国官场的政治生态写实。

小李无论如何也忘不了,那个闷热的夜晚,趁着蒙蒙夜色,爸妈包了个大红包,把他带到所谓的表舅舅家,像见不得人的几条灰老鼠,吱吱嘎嘎推开局长大人半遮半掩的家门。爸爸把红包塞到局长手里,堆满献媚的微笑说:“就算拜到你门下了,请多关照哈!”小李红着脸,嗫嚅地叫了声舅舅,心里可直滴着血,那红包里包着的是爸妈不吃不喝整整一年的工资哪!局长大人翘着二郎腿,轻轻把红包扔在茶几玻璃板上,假装慈蔼而关心地问:“有几个兄弟姐妹?小名叫什么啊?”“三姐弟妹,排行老二,叫二楞子。”妈妈抢先回答了。“那好,二楞子,做官先做人,做人先做事,既然我们是亲戚,明天开始,你就好好跟我用心学做事吧!俗话说得好: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短。局长总算认了这门远远的亲,终于在教诲中说了一些他自认为的人话。

水到渠成,小李成为了刘局长的贴身秘书,开始了他的社会大学第一课。上班第一天早上,刘局长叫小李去烟草专卖店买三种烟,并在纸条上罗列了清单:一种是软包的大中华,市场价65元;一种是本省极品金圣,市场价24元;一种是庐山烟(俗称“工匠烟”,做泥水木匠的师傅抽的)市场价5元。大中华和庐山烟只各买一条,金圣烟要买十条,统一开成茶叶发票。开茶叶发票,小李心里当然明白,那是为了公家报帐需要,可这高中低档的烟搭配买来干什么用呢?何况数目相差这么大?小李纳闷着,可又不敢多问,按照吩咐把三种烟各一包揣在公文包里。

刚回到财政局,就碰到那群老师气势汹汹来质问了,肯定是信访局那帮兔崽子挡不住,故意把“祸水”引到这里来。刘局镇定地叫小李拆好庐山烟――“工匠烟”准备应战。只见他职业性地哭丧着脸,把庐山烟一根根发到男老师的手上,自己点上一根,吸上一口,恶狠狠地发誓说:“这几年县财政实在紧张,县里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太多了,等上面拨下来的财政转移支付一到,立马补发三个月的工资,我说话一定算数的!”老师都是一帮善良的群体,他们一看到“财神爷”抽的也是工匠烟,一下没了脾气,心理受到极大的震撼,心里自我宽慰着:财政也许真的很困难吧,回家勒紧裤带忍三个月去吧!

此方唱罢彼登场,老师们刚刚离去,两个包工头又来要钱了,因为承建县里的廉租房他们垫资太多,按工程进度协议,县财政该拨付一半了。小李经过前面两事的考核不敢再造次,于是趁在内室时拿出金圣烟和庐山烟,小心翼翼征求局长:“刘局,准备发哪种烟?”局长拿起桌子上的铅笔,重重地敲了小李脑瓜一下:“榆木疙瘩不开窍,说你是二楞子还真他妈的取对名字了!快拆大中华!”小李听了,这次不是纳闷了,而是愈加糊涂了,喃喃自语:难道我又错了?包工头地位难道比县长还金贵么?这次是轮到局长严肃地坐着,一言不发。而包工头抽着大中华,受宠若惊,唯唯诺诺,神惶神恐。 其实,局长心里倍加“门儿清”这些来上访来要钱的都是些很善良的人,都是应该得到帮助的人。可是钱总是永远不够用的,上面的一笔笔转移支付刚拨下来,就被所谓更重要的建设项目(或者干脆是借口)挪用了。他也常常为此感到内疚和心痛,但又有什么办法呢?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很多时候并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俗话说得好:官大半级压死人。处“夹心层”他也常常要看别人的脸色行事,叹人生无奈好多。就像他洗澡时爱唱的流行歌: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我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我颠颠倒倒永不倒,袖里乾坤我最知道! 下午,刘局长的老同学张乡长来办公室小坐,局长原来也是有朋友的,有的还称兄道弟。


碰到朋友顺道到局长办公室里串串门,说说长,道道短。局长叫小李泡好一壶茶,然后从抽屉里拿出“极品金圣”,先发一支,接着把整包烟放在茶几上,可劲地造吧!拿“极品金圣”招待朋友,在小小县城里,怎么说都是很有面子的,更重要的是,这阵子有层次的人,很认“极品金圣”这就更显得相互间的默契与关系不一般。两个烟民在办公室里吞云吐雾、好不快活地过瘾,金圣烟日常消耗大,难怪金圣烟一次性要买十条了。这样看来,刘局长就是自己平时也是舍不得抽中华烟的。他们在从开始畅叙同学友情,到大谈为官之道中,小李隐隐约约地听到烟过三旬吐“真经”刘局长讲到三包烟的学问,让张乡长此等烟民大开眼界,称了得了得,实在高妙!以后务必谨记心上,依法效行。其实刘局长的公文包和抽屉里放着三包烟,并非他的独创,也是悄悄跟杨副市长学来的。 一天的戏终于演完了,下班的时候,局长把小李叫到跟前,问:“小子,今天学到什么?”小李茫然地点点头,又摇摇头。卸下伪装的面具,局长便滔滔不绝地开始点拨:“我虽然号称大名鼎鼎的‘财神爷’,可是每天来要钱的人海了去,必须学会左推右挡,当得可不轻松啊!那烟仅仅是tool!“什么?兔儿?”小李话没完,头顶上又被重重敲了一下。“还大学生呢”局长卖弄高深地说,英语里就是工具的意思。”小李一脸的汗,霎那间终于明白了局长的良苦用心:原来,香烟在局长的手里,只是做做样子,玩得纯熟的道具而已。你想想,县长大人抽中华,你作为下属身份只能抽抽更低挡的金圣烟,要不就拂了领导的面子;而老师作为清贫的安道夫,本来只能抽得起工匠烟,现在局长抽这个,不是亲民为民的具体表现么?这也是个心理上的“杀手锏”哪;至于给包工头发中华烟,其中的奥妙自然深厚,局长跟你非亲非故,不朋不友,还是你有求于他,为何给你抽四块钱一支的烟。局长一个月的工资,也不过四条软中华的烟钱。局长给你一支软中华,是给了你一个提醒、一个标准。你想顺利办成事,怎么也得“软”几下,最小儿科的,就是烟酒烟酒,也即“研究研究”„„

入夜,小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眠。社会大学的第一课让他终身难忘,他感叹局长毕竟是局长,像是一个写文章的高手,未着一字,抢占先机,尽得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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