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百合花》中的“我”的认识 茹志鹃的《百合花》是十七年短篇小说中最优秀作品之一。它细腻的笔触,严谨的结构,抒情的笔调都得到了人们的称赞。 但自茅盾先生以来,人们普遍认为,茹志娟的《百合花》的主要人物是通讯员和新媳妇,主题是表现军民鱼水情。在《百合花》入选中学语文课文期间,全国统编的教材教学参考书也都沿用了茅盾先生的评说,同意这种观点。在阅读和讲解《百合花》的过程中,人们似乎都不会去关注“我”这个人物以及该人物在小说全篇中发挥的作用。我以为这种的观点是不准确的。 首先,通读《百合花》全文,不难发现,该小说其实是通过“我”的视角来展开论述的,每个情节当中都有“我”的身影。小说中那种至纯、至美的情感,往往是通过“我”的眼睛所见的事物和“我”的情绪表达出来的。 《百合花》中最先出场的并不是通讯员,也不是新媳妇,而是“我”。而且我的出场,并不是那种轻描淡写或者简单的过渡。“我”这个人物,甫一出场,便受到了作者及极其深入细致的刻画:当团长最终决定“叫一个通讯员送我到前沿包扎所去”的时候,我的心理情感是“包扎所就包扎所吧!反正不叫我进保险箱就行”,这种不甘而又庆幸的情绪背后,表现的是一个极具革命斗争精神的女性形象;紧接着,一段很清新甜美的雨后初晴景象通过“我”的眼球展现在读者眼前,“要不是敌人的冷炮,在间歇的盲目的轰响着,我真以为我们是去赶集的呢”,这种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把作为一位成熟的女性革命者的形象表现得相当清晰。 作者费了这么多笔墨来刻画“我”这个人物,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我”在小说中的重要性吗?何况,这一刻画并非无意识的、无意义的,它为后来的“我”和通讯员的交谈;“我”化解通讯员和新媳妇之间的小矛盾,借到全新的百合花花被子;“我”开导妇女们尤其是新媳妇投入对伤员的抢救工作等情节埋下了伏笔、作了有力的铺垫。而且,从这些后来的情节中我们都可以看到,“我”的参与起着贯穿所有情节的重要作用,该作用是《百合花》中任何其他的人物都无法取代的。 然后,参考镇江师专报(社会科学版)1991年第4期卞新国老师的《对于<百合花>的再认识》,我认识到:《百合花》最根本的特色是在于它遵循了一种不同于当时大多数小说的创作原则,即它主要是依据感情逻辑而不是理性逻辑来展开全篇的。 作为全篇小说的主要依据的情感逻辑当中,最主要的也并非通讯员或者新媳妇的情感逻辑,而恰恰是“我”的情感逻辑。 “我”的情感逻辑的线索是这样的:“(护送刚出发,‘我’对通讯员)生起气来——(不一会)发生了兴趣——(中途)亲热起来——(借被)爱上了这个小同乡。以至‘我’目送通讯员上前线时对他的留恋(中秋之夜的思念)——清理伤员时的惦念。当通讯员牺牲时,作者又这样描绘‘我’的思想感情:“我急忙拨开他们……我强忍着眼泪(这时我已神志恍忽),我猛然醒悟地跳起来,磕磕绊绊地跑去找医生……我想拉开她,我想推开这沉重的氛围,我想看见他坐起来,看见他……”①这一线索,不但贯穿了小说全篇,而且占了小说全篇的绝大多篇幅,这又再一次强有力地证明了“我”在《百合花》中的具有无法取代的主要性和重要性。 再则,对比“我”和新媳妇对通讯员的情感,可以发现: “我”对通讯员的感情是贯穿全篇的,不但有向从前探索的同乡情,而今的战友情,似乎还有着隐隐约约已经向后延伸的向上升华了的爱情。“不知怎么的,我已从心底爱上了这个傻呼呼的小同乡”,从女性的心理习惯来看,这句话所包含的感情明显是复杂的,不可能仅仅是简单的欣赏或者有好感。茹志鹃在前文的描述,也佐证了这一点,“我”对通讯员发生了兴趣的时候,就已经到达“我”对通讯员有好感的阶段,何况“我”与通讯员还是同乡,这在充满战火硝烟的年代里是弥足珍贵的,所以“我”才会对通讯员亲热起来。依照这样的情感逻辑,可以得出明显的结论:“我”对通讯员的感情是不可能始终停留在欣赏或者有好感的阶段的。而当通讯员牺牲时,“我”的神志恍惚、惊慌失措和不舍,也都更直接地揭示了“我”对通讯员爱得深沉。 新媳妇与通讯员接触时,小说的情节已经发展了将近一半。虽然她对通讯员的感情有经典的情节作为依托,并且因为突然的高潮情节(通讯员牺牲)而有了极大的提升,但从最初的闹别扭、故意气通讯员,到后来的有好感、表示关心,又到后来的“劈手夺过被子”、含着泪为通讯员盖上,我觉得更多的是一种好感、一种愧疚、一种钦佩和一种不忍。当然,是否这里边就不包含更深层次的感情呢,出于人类心理感情的不明确性,这是极难确定的。 两下对照,“我”和新媳妇对通讯员的感情都不可谓不深,但“我”对通讯员的感情明显更加深沉,而通讯员给我的那两个馒头,也使“我”和通讯员的距离显得更近一些。“我”和通讯员之间那种亲密的战友情,并不亚于新媳妇与通讯员之间的军民鱼水情,这也就更直接地明示了“我”在《百合花》中不容忽视的地位。 《百合花》中的“我”是一名具有革命斗争精神和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的成熟的女战士,其视角、思想尤其是情感脉络贯穿整篇小说,其与男性主人公之间浓厚的战友情也是该小说重要的情感主题。所以,在阅读和讲解《百合花》的过程中,“我”这个人物不但不容忽视,而且有进一步深入探讨的价值。 ① 引用,有修改,详见:定远二中,计正山《对<百合花>主题人物之异见》。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8ccd28bd5627a5e9856a561252d380eb6394235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