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川地震启示录迷失在高楼里的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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汶川地震启示录迷失在高楼里的上海 在汶川的每座楼房化为碎石瓦砾之时,1600公里以外的上海,一座座建筑高楼似乎依旧固若金汤。 这是一座建造在长江入海口冲击平原上的大都市,其表层覆有三四百米的软土。这里从未遭受地震的摧残,史料上记载的最高一次地震为4.7级,但距今已384年之久。 软土层虽为造楼忌讳的场地,但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当历史再把经济聚光灯打向上海之时,“根子浅”的上海经过了十八年史诗般的建设,5000平方公里的市区上,生生缔造出一片片令人窒息的钢筋水泥森林。 420米、492米、580米、摩天大楼不断摸高至新的记录,上海于是也愈发轻浮,浑然忽略了脚下松软的根基。而5·12汶川地震,上海几乎所有高楼的摇晃,似乎也没能唤醒沉静在“大快上” 建设当中的人们,上海仍旧沿着其设定的轨迹,急步向前。 大都市地震记忆 5月12日下午2时许,200多名白领正在曾经的第一高楼——金茂大厦里展开登高接力赛,参与报道的上海《东方早报》记者藏鸣和同行,也借此机会进入88层的观光厅鸟瞰上海。 恰恰在饱览高楼美景之时,四川的强烈地震波传至上海,藏鸣顿感一阵头晕目眩,下意识认为是200人爬楼引起的共振。当身边一位同行也觉得大楼是在震动之时,两人大惊失色,瞬即搭乘刚巧抵达的电梯,摇摇晃晃而下,一分钟后仓惶逃出金茂。 几乎每一座上海高楼里的白领、居民均感觉到了地震的摇晃,大家鱼贯而出。1个小时左右,上海所有高层建筑下的马路边、绿地里人头攒动,人们为这场虚惊唏嘘不已。 作为上海人,在藏鸣的记忆里,或许只有1984年的黄海6.2级地震波及到了上海,夜里熟睡中的她被强烈的震动惊醒。第一波是上下垂直抖动,第二波横向移动,电灯在空中像秋千一样摇晃。 再往前的上海地震经历也十分苍白,上海地震局副局长朱元清表示,上海历史上未发生过5级以上地震,有记载的最严重的一次地震4.7级是发生在1624年。 “以前没有,不代表以后就不会有。”上海地震灾害防御中心主任尹京苑告诉记者:“上海地下还是存在小断层,虽为惰性不活动状态,但万不可掉以轻心。唐山大地震前,那里也从未曾有过地震史,地震后,专家才在唐山地下发现一个大断层。” “建在软土层上的上海,地震有很大放大效应。”同济大学土木工程学院蒋通教授对记者解释称:“地震一来,一般楼房的自震周期是2秒,而金茂大厦这样的高楼,自震周期能达到5-6秒的长周期,来回摆动比较长。” “这是因为高楼越高,地震波产生的加速度反应谱越大,晃动就越大。而高层的长周期自震会和地下的软土层产生共振,加大了建筑物的位移反应,这就是为什么上海相隔汶川1600公里,其高楼建筑物仍旧有如此大的反应。” 蒋通透露,目前上海建筑物抗震能力是按各地惯用的7度设防,其标准并未考虑到上海独有的软土层因素,所以上海的建筑物到底安不安全,从当前的理论上看无从判断,人类居住环境并没有经历过类似地震史,或许只有等上海真正经历一场地震,才会揭晓答案。 迷失在高楼里的上海 尽管“家底不清”,这并未阻碍上海的造楼竞赛。 来自陕西黄土高坡上的阿琨,1995年抵达上海工作,“当年游览外滩时,黄浦江对岸的高层建筑只有刚造好一年的东方明珠,用上海话说,视觉清清爽爽。”阿琨和同学租在有“下只角”之称的上海东北五角场附近房屋的10楼,那里是她此前从未到达的高度。 几年后,在东方明珠的不远处,突然造起了一座金茂大厦,阿琨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也应聘进入了这座排名世界第三的高楼里上班,“在那工作极其体面,所以金茂里从保安到电梯里出入的大小白领们,个个都昂首挺胸、意气风发。” 世纪交接之时,每天在浦东高楼与东北角的低楼间来回穿梭,高架、隧道、地铁、大桥、和一座座高楼渐渐拔地而起,上海于是变得越发密集,高架上驱车放眼望去,浑然就是一片水泥森林,阿琨逐渐腻烦了密不透风的上海,终于辗转去了澳大利亚的悉尼发展。 然而,就在阿琨去年回到上海,钻出地铁陆家嘴站时发现,金茂大厦的高度,已经被身边隔着一条东泰路的环球金融中心远远超过,可以预见的是,几年以后再次归国的她还要对又一座第一高——上海中心做一番感慨。 记者在《上海统计年鉴》上查阅到,1980年,上海8层以上的高层楼房仅为121幢;1990年也只为748幢;其后在浦东开发的带动下,一座座高楼也正如雨后春笋破土而出,2000年,这一数据突增为3529幢;而截至2006年,上海一共有11989幢超8层高楼。 专家表示:“上海根本不适合建设这么多的高楼,纽约等其他国际都市,积岩都是露头的,上海三四百米以下才是积岩。就连当年建设宝钢,一根根桩打下去都见不到底,然而在1984年的黄海地震中,宝钢高炉上的避雷针还是被震掉了。 据了解,为了把根扎牢,金茂大厦共打下了1062根桩,桩深达83.5米,才得以承受住其30万吨的楼身重量。然而一座座高楼屹立而起,上海地基却难忍重负,地下空间的开发以及地下水的抽取形成的漏斗,正引发上海楼房整体下沉。 据新华社报道,仅2006年一年,上海就下沉了7.5毫米。从1921年至今,上海的沉降面积达1000平方公里,沉降中心最大沉降量达2.6米。 同济大学教授石忆邵表示:“城市的整体沉降其实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均匀沉降:由于建筑物分布不均和地质的差异,上海也出现了不均匀沉降,这对7度的抗震标准又是一大威胁。” “兰州有一座百货公司,由于不均匀沉降,地震还没来,自己就倒了。” 预防监督机制步履蹒跚 据石忆邵回忆,世纪之交时,学界首次出现对上海控制高楼建设的呼吁。 据上海市房地局当时的统计:到2002年底16层至19层的高楼有1101幢,20至29层有1518幢,30层以上有338幢。而这些楼盘中,容积率超标的不在少数。高楼布局的多而乱使上海城市的天际轮廊线受到破坏。 2003年,上海十二届人大常委会第七次会议终于审议表决了《上海市城市规划条例修正案(草案)》。《草案》指出:“上海中心城区要增加公共绿地、公共活动空间,降低建设容量,控制高层建设,将执行住宅楼容积率控制在2.5以内,商办楼容积率控制在4.0以内的标准。” “这在当年被誉为‘双增双减’,其效果并不明显。” 石忆邵告诉记者:“政府出让土地后,使用权在于地产商,监督环境的滞后使得不少地产商趋利至狂,有的甚至独自加高楼层。政府只能对此收取补地价,补地价只是地产商增加收入的九牛一毛。” 前述尹京苑透露,2002年时,作为中方项目负责人,他参与了中英合作项目——中国-英国沿海城市地震易损性分析评价研究,上海选了厂房多的宝山、楼多南京路、民宅多的曹杨三个地方作为研究区。研究发现,上海的一部分房屋抗震性能非常差,很可能一震就倒,这批房子急需加固。 尹京苑是上海市地震局里唯一的上海市政协委员,每年的两会上,尹京苑都提及城市抗震防灾的重要性,但基本提完了事。“今年两会,小组讨论上我问了在座委员,如果地震真的来了,你们躲到哪里去?代表们大多一脸茫然。” 尹京苑直指的是,上海其实至今为止并没有足够的地震避难场所。尽管官方数据显示,2008年上海的人均公共绿化面积已经达12.5平方米。但这些绿地多半在偏远郊区,分布极其不均匀。 “可以去算一算人口密集的中环以内人均公共绿化面积,其结果一定惨不忍睹。”尹京苑指着地震局窗外告诉记者:“我们脚下所处的曹杨片区,万一来一个地震,老百姓根本无处可躲,这里压根没有什么绿地。” 由于不能产生经济效益,上海的地震防灾机制建设一直步履蹒跚,上海灾害防御协会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负责人告诉记者,2006年底,上海市地震灾害紧急救援队终于成立,但其背后是历经了10多年的争取,才在各个部门利益中获得了一致。 这位负责对此评价:“有些人就是宁掷重金买棺材,不花一文购药材。” 政协委员尹京苑介绍,在2006年1月15日的政府工作报告中,与城市防震减灾有关的内容占有一定篇幅,而今年的政府工作报告里对城市的防灾、抗灾、救灾却一字未提。两会还未结束,南方的一场大雪就把上海封住,跟着就是波及上海的汶川大地震。 尹京苑表示:“由于对大的灾害的防御往往可能是一项短期内体现不出“效益”的工作,因此非常需要决策者们在思考这类问题时具有正确的政绩观。”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afe382603b3567ec102d8ae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