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鬼节来了，我看见了爷爷奶奶 睡眼朦胧中，飘飘悠悠是奶奶穿了黑色的大襟罩衫，花白的头发在脑后捥了个不大的髻，脸色粉粉的，嘴角挂着微笑，很是精神的坐在炕头。 忽然，怎么还有爷爷。那崭新的黑咔叽布面白里的羊皮大袄显得有些厚重，方方的脸依然浓眉绣眼，阔鼻方嘴的不减当年的俊朗和严肃。 我正审视的辨别着爷爷奶奶的影子，自己的鼻血却唰唰的流了下来，鲜红鲜红的，擦也擦不及。 梦醒天已破晓。 周公解梦说：梦见血是亲人相见。那么，再过一个天就是“鬼节”了，该是我和爷爷奶奶相间的时日了。人家说鬼节这天你去坟头烧纸钱送寒意，已故的亲人会看见你的。那么，今日的梦就不觉怪异了。那是，爷爷奶奶迫不及待的来告诉我他们想孙女“红娃”了。 爷爷奶奶自你们去世以后，每到清明十一我都要去看望你们，给你们送去廖表心意的阴冥和御寒的棉衣。咱老家讲究不让闺女家去坟头，我有时也就不去，就远远的站在村头足以看见爸爸哥哥给你们燃尽钱物，诉尽心愿。也有时，我实在想看看你们的碑，也实在想让你们看看思念的孙女，我就什么也不管不顾的跟着爸爸和哥哥屁股后边去了。 二、这是我爷爷 爷爷的老家在黄河岸边今大荔县南韦林镇有着一个大大的家族。他们家有东西南北寨，“铁爷爷庙”大半的农田，有“酒府”（酿酒作坊），有几十号长工。爷爷的叔父是一朝官宦，又是一代商家。前门房后厅房，和着两边厢房的四合院，还有高高的戏楼，阔气的马厩，他们全家老少百十口人各司其职也勾心斗角，不过爷爷说起来那可都是值得骄傲的资本。爷爷的家谱直记载到我的下一代。19世纪60年代初响应毛主席的三峡工程开闸放水，爷爷的大家分散着撤离黄河故土搬迁之今大荔县户家乡北寨村。风流倜傥，精明能干，可也喜欢“抽大烟”的“二哥”（爷爷在家排行老二）就此打住了他的辉煌时期，年龄见长直至老去。 我的记忆，爷爷爱喝酒、吃肉、交友。可移民后便遭饥荒年代，随后又是文革土改，加上他唯一的儿子远在河南焦作，其媳妇（妈妈）比他还会持家能干，也就容不得他如前挥霍。于是磕磕碰碰吵吵闹闹。也正是鉴于这些，我小不点的时候就成了爷爷散心的玩意。 那个时候，爷爷经常拿一根棍子背后一横，我就往他那棍上一坐背上一爬，我的头正好可以漫过爷爷的肩头。我爷孙俩整日价的骑马炕头、友家人堆、田间地头、集市商店，到处“疯癫”的去玩，这一坐便到我七八岁后了。 小的时候，我红绸袄袄小辫辫，大大眼睛白粉脸，有聪明伶俐招人爱。爷爷特引以自豪，逢人便夸“我红娃有本事”。 渐渐的爷爷老了，我上学走了，参加工作了。每每回家看望爷爷，都先拉着爷爷的手给他好吃的，然后爷孙俩哈哈大笑。 那些时候，奶奶做家务，爸爸远在焦作，妈妈于田间地头，哥哥大我11岁，我在家可“玩”的只有爷爷，爷爷也就是我最亲的“伙伴”。如今想起，爷爷不仅是看护我长大的亲人，更是我最铁的“哥们”“朋友”。我初恋了先告诉爷爷，我考试失利了与爷爷一同探讨（虽然他并不懂），我不得已休学养病爷爷寸步不离。遗憾终生的是，爷爷在最后的日子我却因工作没能在他身边守候。还有一遗憾的是，爷爷没有看见我的爱人和儿子。爷爷走的时候也是如今一样的秋季，享年八十有四。 哈哈哈！爷爷给我的副作用是：大手大脚的花钱，不会有计划得过日子。因为小不点就会花钱，爷爷是有求必应。那个时候的钱以分计算，1毛钱可以买10块水果糖。而我非得拿一元钱去买好几本喜欢的“娃娃书”（连环画）。如今的结果，你说能怪我吗？嘻嘻„„ 三、我的奶奶 爷爷的原配因病早逝，留有两个女儿，奶奶是后取的，生了爸爸一个。听说后来还怀了个女儿，爷爷愣是不让要。 奶奶大家闺秀，长的粉白秀气，小脚玲珑，够不上泼辣能干，确属贤惠的任劳任怨。旧社会的婚姻没有爱情可言，加之奶奶随了爷爷又是“二妻”，就无可非议的总有受不完的委屈。我记忆中好几次，爷爷那“二怪”火爆脾气上来，不敢惹我妈，就拿奶奶撒气。不是摔碟子拌碗，就是踢凳子掀桌子。有一次要去打奶奶，被情急之下的妈妈从后边牢牢抱住，爷爷这才羞臊的不行放下了手。也就从此以后，奶奶才从吵闹中平静了下来。 奶奶疼爱我，可是我觉得她唠叨还有些自私，我向她要什么她从来都不给，又加上奶奶在家没有地位，我也就想当然的对她可以吹胡子瞪眼。后来想起真真的惭愧。等后来我上学走了，回家也不腻奶奶，只一句给我做什么什么饭便不再理会。再后来，爷爷去世了，我回家突然发现了奶奶的凄凉与悲哀。于是，我便慢慢的回家跟奶奶住一屋，慢慢的我了解到了奶奶为爸爸的付出，为这个家的付出，了解到她过去的娘家和心灰意冷的婚姻，我也就慢慢地产生了对奶奶厚重的爱戴和同情。我暗暗的发过誓。等我成家一切安定之后，一定把奶奶接到我家住住，一定带她去西安市登大雁塔看钟鼓楼，一定带她去趟北京看看那有毛主席像的天安门。可在如今看来这点小小的心愿却在一次成了我众生的遗憾。 我刚结完婚第三个年头98年春节的初三，我们照常回家给奶奶，爸妈，哥嫂拜年。奶奶在她屋的火炕上，我去拜过年之后给了奶奶个百元红包，祝她新年愉快！健康长寿！也是沉浸在喜庆中的我无意识的发现奶奶的头发有些凌乱，起身上厕所走路也有些蹒跚。妈妈说是感冒了。我没多在意。当天回家后，我心怜念，老觉得心里毛燥，第二天早早的跑了家亲戚就撇下刚满一岁的儿子和老公又回娘见看奶奶。 到家后，我便一直的守在奶奶跟前，看着她的病态越来越重，我心疼的掉泪，医生说“老了”，奶奶也自己说“没事，是老了。”初五晚上，奶奶的声音更加微弱的叫我“红娃，我想尿。”我赶紧开灯起身，可这次奶奶已经不能独自起身了，我就只得拿了便盆使劲抱她起来小便。第三日，也就是初六晚，等看望奶奶的亲朋12点走后，看着奶奶的情况我给爸说：“爸，我觉得奶奶真的不行了，我有些怕，你今晚也在这睡吧。”我跟爸爸和衣躺下，半天睡不着，生怕奶奶在我睡着的时候走了。可熬不住了，我还是睡着了。看时间也就不到5分钟，我突然听到奶奶发出“嗝，嗝”的声音，我赶快叫醒爸爸。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b72d2f30a517866fb84ae45c3b3567ec102ddc1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