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克纳笔下的黑人形象研究 众所周知,美国黑人的历史与美国的历程息息相关。美国白人对于黑人态度的变化,成为“检测这个国家走向真正平等“的天平。种族问题一直是美国学术家关注的焦点。二战后,每年都有许多论文发表,也有许多论著出版。大多数学者集中于对美国南部的种族隔离制度、黑人投票权被剥夺、私刑和种族骚乱的研究。因此,20世纪中后期,美国南方文学中的黑人形象问题成为学者们主要的研究对象。 谈到美国南方文学, 而不提种族主义是不可能的, 几乎所有南方作家都要在他的创作中涉及种族问题。奴隶制、种族主义反映在南方人的政治、经济、文化和生活中, 它是南方社会不能回避的问题。奴隶制的危害在于南方白人从没把黑人当做一个人, 白人奴隶主在市场上任意买卖黑奴就像买卖骡马牲口一样, 黑人只是一种会说话的动物, 愚蠢、粗野, 只是一种劳动力, 只需要提供最粗陋的生活保证的价格低廉的劳动力, 黑人妇女还可以成为男主人泄欲的工具, 无论任何时候, 只要主人需要, 她们就被召唤到林子里、主人房间里。奴隶制在1865年林肯签署的法令中已被废除, 黑人自由了, 不再是主人的物品。奴隶制的废除并不意味着黑人的地位一下子提高了, 生活状况改善了。相反, 种族主义思想在南方根深蒂固, 种族歧视、种族隔离在内战结束后的近百年内并没有被消除。 福克纳出身南方贵族世家, 曾拥有大量的黑奴, 他生活在南方, 呼吸的是南方的空气, 必然要受到种族主义思想的影响。福克纳一方面同情黑人,赞美黑人身上的优秀品质, 另一方面他又有种族主义思想, 发表过一些种族主义言论, 他认为黑人要达到与白人完全平等, 则需要相当长的时间, 可以说他是开明的种族主义者、温和的渐进主义者。20世纪50 年代中期, 南方黑人民权运动兴起, 反对种族隔离, 种族歧视的呼声越来越高, 首先是黑白人是否能混校的问题争论异常激烈, 福克纳表明自己的立场,他说: 密西西比州的学校对白人来说都够糟糕了, 指望黑、白人混校能改进教学的想法实在荒唐。他对消除学校种族隔离问题是审慎的, 这样双方都对此不满, 他家乡多数人对他的言论充满敌意, 包括他弟弟约翰, 他感到巨大的压力。1955 年6 月12 日他在给一位朋友的信中说:“我在尽力而为。我看到有朝一日我可能得离开我的家乡本州, 就象希特勒时期犹太人逃离德国一样。我当然希望这件事不要发生。但有时候我认为只有一场天灾人祸, 也许得要一次军事失败, 才能唤醒美国, 使我们能拯救自己, 或挽救幸存的一切。” 福克纳对奴隶制和种族主义的谴责以及对黑人的同情是一贯的。在福克纳的笔下数以百计的黑人群体中, 最有争议的, 也是颇能反映作家情感倾向的或许属于“好黑鬼”形象。这一人物系列中有《喧哗与骚动》中的迪尔西、《没有被征服的》中的卢万妮娅、《萨托利斯》中的爱尔诺娜、《去吧、摩西》中的莫莉。在他塑造的这一群体中, 最受作者喜爱的, 最能反映作家情感倾向的, 也最具代表性的是迪尔西。福克纳在谈及这个人物时说: “迪尔西是我喜爱的人物之一。因为她勇敢、大胆、慷慨、温柔和诚实; 她永远比我勇敢、诚实和慷慨。”迪尔西具有鲜明的是非观念, 疾恶如仇, 极富同情心。她的主子杰生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杰生丧尽天良, 恨周围的一切人, 包括失身的姐姐凯蒂、凯蒂的私生女儿小昆丁和关心凯蒂母女的迪尔西。在他的眼里, 这些人都是他个人晋升与发财的障碍。他的恶行劣迹使他成为福克纳笔下“恶”的化身和代表。迪尔西敢爱敢恨, 同情弱者, 不惧淫威, 她的伟大人格与杰生卑劣嘴脸形成了鲜明的对照。她在受尽歧视和凌辱的凯蒂及小昆生两代人身上倾注了惟有母亲才会拥有的伟大慈爱。与其说她在苦苦支撑着一个破败的世家, 不如说她在以人类的伟大良知支撑这个世界。在迪尔西身上作家表达了对人性的讴歌和“人性复活”的理想。此外, 福克纳还塑造了一些忠顺的男仆和男奴。西蒙是沙多利斯家中的贴身男仆, 在主人死去的40 年后, 他还时常同“约翰主人”讲话, 回忆过去作奴录时的“美好”时光。《八月之光》是福克纳从种族歧视的角度揭露畸形社会的畸形心理的力作。可以说, 乔·克瑞斯玛斯是福克纳作品中命运最悲惨的人物之一。乔虽然肤色白皙, 但却因被疑为有黑人血统而被标定为黑人。他是个幽灵, 由于社会对他的偏见和对他的强烈排斥, 使他在社会中没有位置。他痛恨自己,也痛恨这个社会, 因为社会使他成为一个扭曲了的人。童年的不幸经历, 造成了乔性格的扭曲、乖张, 并在思想意识中形成了是非颠倒和因果关系的混乱, 这使他的行为充满着暴力。他走南闯北,干过各种各样的事情, 和各种各样的人一道生活,试图以一切方法证明自己究竟是黑人还是白人。他的外表完全像白人, 也就是说乔被免除了生物学定义上的黑人特征。然而他同白人生活在一起时, 又不得安宁, 在内心深处总感到自己是黑人。他甚至打那些称他为白人的黑人。于是, 他躲开白人同黑人生活在一起。后来, 他甚至同“一个像黑檀木雕出来的黑女人像夫妻一样生活在一起”。乔本人在一种反抗心理驱使下把自己的黑人身份固定下来。乔一直被“我是谁”这个问题所困扰。他不知道他属于哪个种族, 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和家庭背景。但不是他不知道身世而构成小说中他身份的危机, 而是他不知道他的种族身份。探寻的痛苦和精神上的屈辱在福克纳对乔的处理上是显而易见的。乔的异化仅仅是主要人物所感受到的最典型的例子。乔的斗争就在于想辨明个人身份的混沌的努力之中, 不仅要克服社会力量的阻碍, 而且也要解决存在于他内心的是白人还是黑人身份的冲突。这种冲突创立了他这个角色, 然后通过人物看到这个角色强加给他的条件和现实社会如何控制这个角色。福克纳对于奴隶制一直抱有深恶痛绝的态度,对于黑人争取做人的努力和愿望表现出极大的热忱。他在《去吧, 莫西》中塑造了一个为争取与白人平等地位的黑人抗争的形象——卢卡斯·布线普。他虽身为扎克·爱德蒙兹家的奴隶, 但他敢于直面主子并要回被强行霸占的做奶妈的妻子, 以讨还作为一个与白人有同等价值的“人”, 而不是“黑鬼”的公道。对卢卡斯以及其他人物的判断要放在他们所在的人物系列中, 即放在他们生存、抗争、爱恨、渴望的具体历史环境与性格对比中。如果离开具体的生活环境, 简单地运用所谓阶级的、时代的观点来分析作家的倾向, 很容易产生误读, 典解本文内涵, 从而导致庸俗社会学的理论倾向。这些黑人似乎对于自由解放没有任何愿望和企图, 而满足于现存的一切, 包括他们的奴仆地位。然而, 如果因此而判定福克纳在观念上还维护着南方传统, 甚至保留着种族主义的偏见, 就大错特错了。一些评论者对忠诚、善良等品质的理解也许不同于福克纳。在福克纳看来: “忠诚”这一品质也许是不分黑人、白人的, 因而也不存在喜爱赞扬的是黑人对白人的忠诚等诸如此类的问题。 福克纳作为一个小说家也许没有考虑那么多, 或根本没有考虑, 而只是忠实地展示南方社会的历史画卷。哪里有忠实奴仆就写忠实的奴仆, 有邪恶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c126bf183a68011ca300a6c30c2259010202f313.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