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研究综述 《红楼梦》研究进入一九八四年后,已失去了前几年浩大的声势,出现了相对沉寂的局面。究其原因主要有三个方面:一是缺乏新鲜材料和新的研究手段;二是前些年争论的许多问题或已基本解决,或者僵持不下,没有新的焦点;三是由于整个古典小说的研究日趋活跃,一些研究者开始将课题转移到其他作品方面。其他方面也提出了一些新的见解。现将研究情况的部分综述如下: 一 艺术研究与比较研究 想内容研究相比较,《红楼梦》艺术研究方面更多地吸引着研究者的注意,但是多数文章是探讨技巧,手法方面特色的,所论平平,重复者亦不鲜见。其中值得注意的是对小说美学问题的探讨。 之《“红学”与美学》〔1〕从“《红楼梦》是艺术”、“艺术需要美”、“美在整体”三方面逐层深入地从美学的角度探及如何看待《红楼梦》内容之美和艺术之美的问题,思路较宽。吴调公《从晴雯之死一节看曹雪芹的美学观》〔2〕从具体的悲剧情节分析了曹雪芹由泛神思想出发表现出来的美学观所具有的三个特色,即“把悲剧美和泛神论朦胧地融合起来,加深加强了他对美与丑搏击的鲜明感受”, “在泛神论和悲剧美融成的美感中表现了一贯的神秘主义、悲观主义色彩”, “泛神论在他的悲剧描述中形成了时间和空间境界的广阔性以及朦胧美的特色”,论述角度较为独特。吴功正《论曹雪芹对中国小说美学的贡献》〔3〕、和何永康《笔在狂澜,诗触雅俗》〔4〕着重论述了《红楼梦》在小说美学方面的独特成就,梁归智《〈红楼梦〉与中国传统美学》〔5〕则从脂本、程高本的差别分析中,提出脂本的审美观是“真”,而程高本的审美观是“善”,两者高下悬殊,且有新旧之别,程高本取代脂本流传是“中国美学史上的一幕悲剧,是旧审美观对新审美观进行反扑的胜利”。从美学角度评价、讨论《红楼梦》的成就意义是一件重要的工作,近年来已经引起研究者的注意。这一方面需要有美学方面的研究者参加讨论,另一方面也需要红学界的同志注意吸收美学研究的成果,以便能使这项课题提高到一个新的水平。 直《〈红楼梦〉中的实境和借境》〔6〕一文以诗家“境界说”分析作品创造艺术境界的两种主要手法,广征博引而又立足本书,细微深入,颇能予人启发。李彤《〈红楼梦〉的意境表现浅谈》〔7〕在论述作品的意境表现之后指出, “因为通过意境贯通了中国诗和画的精神,才使《红楼梦》达到了如此幽深清雅的艺术境界,打破了叙事和抒情的界限,打破了小说和诗(狭义的)的界限,打破了再现性艺术和表现性艺术的界限,打破了诗(广义的)和画的界限,打破了时间艺术和空间艺术的界限——我们正应该从如此重复的意义上,去认识《红楼梦》的意境,也应该这样融会贯通地去认识中国美学思想的传统。”庄克华《诗化的小说》认为: “《红楼梦》那迷人的魅力正是诗化的艺术力量产生出来的。曹雪芹成功地运用了诗化的结构、诗化的意境和诗化的语言去创作小说,打开了小说创作在艺术表现上的新路。其在艺术上的深刻影响,是很难估计出来的。”这些意见有助于将研究引向深入。 一些文章意在通过总结《红楼梦》的艺术经验以推动今天的文艺创作。例如周中明《曹雪芹在典型形象塑造上的新贡献》提出三点,一是“不是从旧的传统观念出发,而是从实际生活出发,突破传统观念的束缚,创造出了具有时代特色的新思想的新人物”,二是“从描写单一的性格特征,发展为多方面、多角度、多层次地描写人物的复杂性格”。三是“既通过日常的现实生活,创造出与千千万万个普通读者声息相通的普通人物,同时在这些普通人物形象身上,又体现了我们民族传统的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精神”。刘敬圻《“淡淡写来”及其他》从《红楼梦》描叙大事件大波澜的艺术经验的分析中说明“我国小说的传统表现方法,并不存在永恒不变的模式,也不象某些文章所嘲弄的那么单调。古典小说中一系列卓有成效的艺术经验,对于反映我们当前的复杂世态、复杂的人物性格以及复杂而又复杂的一切,并不显得已经过时。”都有一些新意。 外文学比较研究的角度探讨《红楼梦》的文章不算太多。李达武《〈红楼梦〉与〈呼啸山庄〉主人公爱情悲剧的比较》认为两书主人公在对社会环境的反叛精神、性格特征以及不幸的命运方面有某种相似之处,但在充满迷恋、痛苦、钟情的纠缠与执着的追求爱情的悲剧方面,都有着完全不同的表现形式。李书鲤《林黛玉与安娜》分析了她们在叛逆精神与悲剧命运方面同样具有高度的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但两书作者的妇女观却有很大不同,托尔斯泰的妇女观是“历史的反动”,而曹雪芹却站在时代的前列。吴国光《〈十日谈〉与〈红楼梦〉》从两书对待女性、爱情态度的异同谈到时代、社会、作者身份的差异。刘梦溪《异地则同易时而通》比较了《堂吉诃德》的前言和《红楼梦》第一回,提出“由于历史发展轮廓的某些一致,作家经历的相似,又坚持现实主义的文学主张,原原本本地从生活出发,两位异地易时的文学大师可以说出怎样相同的话来,对社会生活的概括也可以形成比较相近的结论。”比较研究的独特角度不但有助于发现一些新的研究内容,也便于将《红楼梦》介绍到国外去。但如何才能不止于肤泛的类比,似还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 二 作者、版本、批语、续书研究及其他 关曹雪芹生平家世史料的稽考和研究,始终是“红学”的一大课题。张书才、高振田陆续发表了几篇文章,探讨新发现的档案史料《总管内务府为曹顺等人捐纳监生事咨户部文》。这些文章包括《关于新发现的曹雪芹家世档案史料的一些情况》、《新发现的曹雪芹家世档案史料初探》。美籍学者赵冈著文对这件史料提出了一些疑问。张书才《关于曹寅子侄的几个问题》予以澄清,但这件史料与其他史料之间的矛盾之处仍待继续研究。美籍学者马幼垣《曹雪芹幼聆莎翁剧史子存疑》对近年传出的“《龙之帝国》”一书中所载曹頫资料的真实性问题提出了疑问,介绍了他在海外多方寻求此书而无着的情况,并对传说中成书的年代、地名、人名的拼写方式问题提出了看法。徐恭时《不如著书黄叶村》对敦诚《寄怀曹雪芹》诗作了新笺,对曹雪芹身世、写作《红楼梦》的年代、地点等都提出了自己的看法。卞歧《曹雪芹生年及其父亲新考》提出了“曹雪芹出生于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以前;曹雪芹的父亲是曹荃的第二个儿子,后来入嗣曹寅”的新看法。韩进廉《曹雪芹祖籍是河北丰润《一文重申旧说,并对“辽阳说”提出一些质疑。由于缺乏证据,这些考证多属于推论性质,尚难骤断。 研究方面郑庆山《试谈立松轩本的整理者》认为蒙古王府本《石头记》的母本为立松轩手抄本,其整理者为立松轩或另外一个人。王惠萍、靖宽荣《浅谈靖本〈石头记〉的渊源及与其它抄本正文、批语的异同》〔介绍了迷失的靖氏藏本的一些情况。胡文彬《列藏本〈石头记〉概沦》则对列宁格勒藏本的流传、版本特征、批语等作了扼要的说明。脂评研究的文章也寥寥,陈洪《〈红楼梦〉脂评中“囫囵语”说的理论意义》认为“囫囵语”一说“是脂评中最有独创性的命题,也是理论含义最深刻的命题之一。”它在塑造人物“流动多变的心理活动,在细腻的心理刻划中完成人物丰富的多层次性格”上有重要作用。颜慧云的《富贵语与寒酸话》谈及脂评“强调文学创作应该力求简朴自然,合情合理,反对不切合实际的夸张和矫情伪饰”的问题。此外,邢莉《蒙古族红学评点家哈斯宝的小说理论》对哈斯宝的评语及其表现出来的小说理论作了评介。总的说来,这两方面研究都没有取得进展。 问题研究的文章同样不多。邱惕盈《也谈后四十回》针对徐迟《〈红楼梦〉艺术论》一书赞扬后四十回的论点提出不同看法。张曼诚《从〈红楼梦〉后四十回的医药描写论续书的不足》从医学观点指出续书一些错误和歪曲之处。张庆善《探春远嫁蠡测》和周汝昌《正本清源好念芹》、《冷月寒塘赋宓妃》二文则是对人物结局进行新的推断。 ,彭昆仑《关于〈红楼梦〉时间进程和人物年龄问题的探讨》一文是作者参考有关研究成果,编制软件输入电子计算机计算后写成的。这是一种新的有益尝试,但是小说中提供的佐证是否和生活中一样严格,以及编制软件时依据是否全面等,也会对计算机结论发生不同的影响,因此仍然有可商榷的余地。 文献: 〔1〕、〔2〕、〔6〕、 《红楼梦研究集刊》第十一辑 〔4〕《红楼梦学刊》84年第二期 〔3〕、〔5〕、〔7〕、《红楼梦学刊》84年第一期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d3529af2ba0d4a7302763ac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