皱纹里耆宿的光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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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耳边是风声、海浪声,还有炕头上父母亲切的说话声。这样一个夜晚我居住在自己的这块“世外桃源”中。

岛上生活简单且安静,吃过晚饭就没有什么事了,宽带这里上不了,自然电脑就等于是摆设,如此也不再思念这现代化的写字工具,娱乐的地方就更别说了,唯一能娱乐生活的就是电视里的声音,而因为久不亲近它,电视对我来说也是陌生的伴侣了。此时能吸引我的惟其安静中流淌的亲情。

妈妈端坐在炕头,父亲手里时刻握着他的收音机,电视还在不知道疲倦地响着。安静的岛上,父母更依赖这样的声音了。从来没这么早睡过,可是不睡觉却又找不到别的事做了。正在无聊的时候,突然发现了母亲脸上的皱纹越来越密越来越深了。就想起最近刚买的“如新”化装品,说是具有拉皮的效果。于是对母亲说:“妈妈,现在睡觉太早了,我们俩做个面膜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妈妈瞪大眼睛对我说:“你快别折腾你老妈了,你想做自己做,别拽上我。”这时候一边的爸爸却来了兴致,赶紧凑热闹:“你女儿给你做就赶紧的吧,磨蹭什么?我倒是看看那东西的效果真有那么神奇?”我知道爸爸说这话绝对是有调侃甚至有些嘲讽的意思,但是我却在这样的话里听到父亲对母亲的那份关爱还有一份期盼。

不容母亲再推辞,我将需要的面膜和好,然后让妈妈躺下来,因为来的时候匆忙忘记带上化装刷子。只好以手代替了,没想到当我的手指接触到母亲的脸颊的时候,心却轻轻地颤动了下。手过之处,是母亲遍布沟壑的皮肤,这是什么感觉?每天在自己的脸上涂涂抹抹,还一直抱怨这些眼角的皱纹不该过早地侵占的我“领土”而我竟然从没注意,妈妈老了!这一道道风霜的褶皱里,我触摸到的是无法拂平的痕迹。母亲的抬头纹是那么深地烙在我的眼前,我甚至无法称自己是在涂面膜了,此时简直就是用那些液体填那一道道的沟壑。为什么眼前模糊了?是什么挡住了我的视线?

平时很容易的事情,为什么今天晚上做起来竟然花费了这么长时间?刚才还一直和父亲调侃的我突然就沉默了,默默地看着母亲安静地躺在那里,特乖地听我的话不动一下,也不说话,心里竟然是酸酸的感觉。或许父亲没有注意我的变化,特兴奋地对妈妈说:“看看这东西管用不,如果真能把你那皱纹弄平了,我给你买去。然后父亲将目光注视我这边:“小文,这东西很贵?”我像逃一样地走出房间,用清水洗净了脸,然后对爸爸说:“以后这东西我给妈妈买了,只要妈妈能坚持做。”爸爸听了后,赶紧对母亲说:“以后这东西我得学着弄了,我看看那些皱纹会不会少点。父亲一直在一种莫名的兴奋中,而我却躲在外屋里静立了好久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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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皱纹里耆宿了多少光阴的故事?这样的夜晚,我坐在母亲的身边,听着母亲有节奏的喘息声,用手轻轻触摸这张遍布皱纹的脸,心里的酸楚绝对不是此时的语言所能表达的。一直以来我在父母的眼里是他们的依赖,是当儿子用的女儿,就是因此让我少了这么近距离抚摩妈妈的机会。我给父母的形象更多的是强硬的粗线条,他们习惯什么事都听我的,如此我将自己以一个严肃的女儿形象呈现在他们的面前,少了做女儿的细腻和柔情。孰不知我疏忽了给予母亲所渴望的那份温情,如此时,母亲就这么安静地躺在那里,那么听女儿的话,一动不动,甚至不讲一句话。我问:“妈妈,揪得难受吗?”此时母亲说话不是很方便了,只是简单地答我:“有些紧的感觉。然后妈妈又安静了,爸爸将话接过去了:“你妈妈才不会像你呢,她皮上那么多褶,经折腾呢。”是啊,爸爸说的对,妈妈老了。

也许是为了掩藏自己的这分伤怀,我也为自己涂上面膜,和母亲并排躺在暖炕头上,侧目便可以看到母亲遍布褶皱的脸,还有那些零落飘散的灰白头发。岁月腐蚀了母亲旧时的容颜,也夺去了母亲如瀑的长发,经年的风霜将母亲雕琢得更加苍老了。日以老去的容颜,却


在我的忽略中变成了一种习惯的画面,不记得多久没有这么用手触摸妈妈的脸,更不记得多久没有依在妈妈的身边这么亲近地相拥了。此时母亲的皱纹正为我讲述光阴的故事,我也依在母亲的皱纹中听那首悠远的旋律。

母亲的皱纹里耆宿着儿女的幸福,她用自己单薄的身躯为我们撑起了一片天。母亲的皱纹里耆宿着光阴的苍凉,她将风霜雪雨用皱纹包裹,将那片明媚的阳光呈现在父母和儿女的面前。母亲的皱纹里耆宿着父亲的依赖,她将经年的唠叨用皱纹掩藏,将满心的爱怜给了她依靠的山!母亲的皱纹里耆宿着太多光阴的故事,比如那年含泪送走了养育她的父母,泪水划过母亲坚强的面颊,皱纹却记录了一段心的留痕;比如那年因为想念在异乡打拼的女儿而哭多的一条褶皱;比如那个冬天守在因工而摔下脚手架的父亲身边,将笑容和坚强挂在嘴角,惟独将泪水与伤痛用皱纹包装;比如女儿婚嫁的时候,妈妈用笑容送走了她那么依赖的女儿,而夜夜想念的泪水让她的面颊上有多了一道岁月的痕迹;比如女儿躺在手术室里,她跺着脚步,恨自己不能替代女儿的伤痛而辛酸地落泪,可是见到女儿推出手术室的时候,她的脸上竟然绽开了那么温馨的笑容,而那些无法收回的泪水却耆宿在母亲的皱纹里了„„ 经年的风霜啊,都刻在了母亲的脸上,如今躺在母亲身边的女儿,却将往事一幕幕地浮现,改变颜色的面膜不光掩盖了此时的面容,更多的是掩藏了对母亲的疼惜! 爸爸一直微笑地在地上忙碌,时不时的对我们说:“瞧这娘俩啊,几时这么亲近过?看来这皱纹多些也是有好处。听了这话,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情,泪水氤氲了眼睛。喊母亲起来洗脸,告诉她该如何做,我却不敢轻易看着母亲的眼。

等到母亲洗去了面膜,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的时候,父亲也凑了过去,母亲却惊喜地对我说:“文,你还别说,这眼角的细纹真的平了呢,这脸的感觉也好舒服啊。”我收起伤感对母亲说:“妈妈,人家美国的东西就是好呢,以后我来的时候就给你做,说不好妈妈就真的回到从前的年轻了呢。”妈妈此时的神情有些娇羞,轻轻地说:“快别浪费那钱了,这东西你们年轻人用吧,用在我的老脸上绝对是浪费了。”爸爸一边接过话:“让你女儿告诉我怎么做,我给你涂,省着你老是不好意思。”听着两个老人这一说一笑,心里有一股暖流在流淌,爱,爱的暖流会眷顾付出爱,珍惜爱的人们。 妈妈,女儿不敢说能将你的皱纹拂平了,但是女儿绝对有能力让你的皱纹里耆宿着温暖!女儿无法让你回到从前,但是绝对会让你感觉曾经耆宿在皱纹里的光阴到如今收获的是什么样的幸福!妈妈,女儿爱你,虽然不常表达,却也刻上了岁月的痕迹!爱,在点滴。爱,在母亲的皱纹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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