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岩松:只有阅读,才会有诗和远方 文/白岩松 当我回望18岁,就是1986年的时候,我觉得最鲜明的记忆就是饥饿,双重的饥饿。说起这种饥饿的记忆的话,1986年我18岁的时候,我们去军训,去山东军训。军训的时候有一次把我们拉到营部,那次改善生活,几百人进了营部,每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却一人发了一个鸡腿。我想那是史上最壮观的一次聚餐吧,几百人在一瞬间把每个人手中的鸡腿全部吃完,没有人顾及吃相,不分男女。 所以,饥饿的记忆在我18岁的时候是非常明确的。但是我觉得竟然如此明确的饥饿的记忆,都不如与阅读有关的饥饿的记忆更让我刻骨铭心。在我现在的藏书当中有很多本都在86年买到的,而使我的生命发生重要转变的好几本书也都与86年有关。 但是那个时候的饥饿不妨再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也与阅读有关。 当时我们办了一个图书节,那好像不是86年了,应该是第二年,是我挑头办的。是去了北京的好多书店跟人家商量,7.5折或者8折,那个时候的人非常好说话。然后就进了很多的书回广播学院,然后就摆摊卖。我的一个同班同学拿着一个军用书包到这儿来,趁我们不注意塞书包里两本书,被我们给当场抓住了,加引号,结果他的反应非常淡然,还要钱哪,那我不要了,他化解了这种尴尬。 其实当时偷书的人不少,即便是像教堂一样的王府井书店,我们很多的广播学院的同学据说到那儿去偷书了,偷完书之后被抓到都问你叫什么名字?男生说我叫常镇征。女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刘济楠。开始呢还好,后来书店就蒙了,为什么抓到了这么多广播学院的同学,男的都叫常镇征,女的都叫刘济楠呢?因为常镇征是我们的院长,刘济楠是我们的书记。公共汽车逃票据说后果也是这样的。 2009年在我们整个这个年级毕业20周年的时刻,我们几百人回到了校园,我们把我们的老院长请了回来。常镇征院长已经80多岁了,当我们在这个聚会当中讲完了曾经个别同学在书店偷书,然后自报家门说叫常镇征之后,事隔20年人到中年的我们用集体鼓掌和跺脚向当初被我们诬蔑过的院长表达敬意,并且深深地鞠了一躬。 偷书永远是一件很坏的事情,但是很庆幸,我们和书这样饥饿的感情,最后使我们基本都没有成为坏人。我觉得这一点是可以让80多岁的老院长感到非常开心的。 我想拿什么作为这一段交流的结尾呢?阅读意味着什么呢? 阅读就是在你的生命春天里头不断地去播种。然后让你的这棵大树,这个木越长越郁郁葱葱,最重要的是不管是一个个体,还是整个民族,都有气质。 2016年我们可以回忆很多历史性的年份,比如说悲剧的1966年,还有结束了这个悲剧的1976年。但是鲁迅说过:“有人凭吊荒种,有人瞻仰黄林。”我更愿意纪年1986年,我觉得真正的要让这个民族和这个时代制止类似1966年这样的悲剧,不能简单的只靠1976年,而需要1986年。 那是一个启蒙的时代,那是一个阅读显得如此饥饿的时代,是一个每个人都认为文化和精神上的成长,是要比吃一顿饱饭还要让人开心的事情。它帮着一个又一个中国人,由老百姓再变成国民,然后变成公民,只有公民越来越多了,才可以制止历史当中曾经出现过的悲剧。我相信阅读不仅会让个人变好,也会让一个国家变好。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d64e97b96e1aff00bed5b9f3f90f76c661374cee.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