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的《渡荆门送别》诗历来为诗坛所注目,这不仅是因为第二联写得气势非凡,大气包举,更是因为全诗充满了一种无人可及的浪漫情调。从开篇到结尾一气呵成,给人以回肠荡气的美感享受,丝毫没有送别诗所惯有的感伤与悲凉,你甚至读完了全诗,对于到底是谁走谁送,还浑然不觉,可是诗题却又分明写着是"送别",只看到在诗的结尾是"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那么,是诗人李白自己在送自己吗?这不是千古奇诗了吗?让我们带着这个疑问来细细地体会一下诗人创作此诗时的构思与手法吧。 《渡荆门送别》是李白出蜀时所作,记下了他初次离开故乡时的观感和情思。首联直扣诗题,交代了此行的目的。颔联紧承起句,写出渡过荆门进入楚地的壮阔景色:“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李白坐船刚刚还在三峡里穿行,两岸所能见到的处处是崇山峻岭,待到渡过荆门山,长江江面突然开阔,浩瀚渺茫,两岸都是平旷的原野。这使长期生活在蜀地的诗人欣喜万分,并迅即将这种感受写入诗中。两句中的第二字练得好,群山渐渐远去,消失,眼前是一望无际的平野,着一“随”字,将群山与平野的位臵逐渐变换、推移,真切地表现出来,写得活了,给人以空间感和流动感,这种观感,是由抒情主人公的视点(李白坐的船在前进)不断移动形成的。长江滚滚远去着一“入”字,仿佛江水流入碧空,流入荒漠辽阔的原野,流入大海之外。 颔联写的是远景,短短10个字,画出一幅气势磅礴的万里长江图,确有“咫尺应须论万里”之妙。 颈联则变换视角,描 写长江的近景:“月下飞天镜”句,是月夜俯视所见。明月本在无上,倒映入流速缓慢(因江面开阔)的长江水中,好像从天上飞来一面明镜。李白在《古朗月行》里曾说:“又疑瑶台镜,飞在青云端。”本诗的意象恰恰与此相反,是说天上的月亮飞到水中。“云生结海楼”句,是白昼眺望所见。天上的云彩,层层叠叠,构成海市蜃楼;颔、颈二联,一远景,一近景,细致入微地刻画了长江江面开阔、两岸平旷的景色,在自然美中融进了诗人初次见到平原时新鲜、欣喜的感受和体验。 全诗的最后一联也写得十分精彩,"仍怜故乡水,万里送行舟。"长江水自蜀东流而下,所以诗人称它为“故乡水”。诗人初次离开故乡,确实有些依恋不舍,而这种对家乡的留恋之情一时又无处宣泄,结果聊胜于无地在江水中找到了寄托,他不说自己对家乡的思念,却说从家乡来的江水一路上对自己殷勤呵护,万里护送,这说看似无情却有情的写法使得全诗在结尾处显得分外凝重含蓄。“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与“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两联,此两联看起来类似,但意境迥然不同。“山随平野尽,江入大荒流”一句,写长江,因四川、湖北的山脉到荆门始断,以下为长江中下游平原地区,长江至此,一泄千里,流入大荒之地,所以说“山尽”,“江入大荒”,此从岸边所见。“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言舟中所见,诗人独坐舟中,四顾苍茫,天幕似四方垂下,所以说星垂,再用一个“阔”字更突出 了平野的宽广;大江流动,波光闪闪,月影在水中随波明灭,犹如水底涌出。 全诗直到结束也没有一个字提及"送别"朋友的离情别恨,看来这首诗并不是什么赠别朋友,而是诗人自己在远离故土之际向家乡告别,所以,清人沈德潜在《唐诗别裁集》中说这首诗题中说"诗中无送别意,题中(送别)二字可删。"以这种形式来告别自己的家乡,除了李白之外,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了。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dd8bc601bed5b9f3f90f1c97.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