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适是中国文学研究的头号罪人

时间:2022-10-04 08:10:23 阅读: 最新文章 文档下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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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间大多数人所能接受的都不是知识,而是各式各样的讯息。他们既没有兴趣毅力潜心读书,更加学不会独立思考,他们认为正确的理所当然的想法,泰半是从别人那里耳食来的。这个世界从来不缺讯息,缺的只是世人的甄别、判断工夫。讯息在他们那儿,不能形成价值的序列,不能形成完足的体系,也就是说,不能成为知识。

世间还有一些人,他们所接受的是各式各样的实用技能,他们在读书之前是一等人,读书之后还是这等人,他们的人格、气质,与未读书前没有任何变化。这样的人,充其量只能算是社会的螺丝钉,知识离他们同样遥远。现代社会愈加细密的分工和通识教育的日渐萎缩造就了愈来愈多这样的螺丝钉,那些与社会生产联系紧密的学科固是如是,就连本该与实用性、工具性绝缘的古典文学领域,其所培养的研究生们也多是如此。他们学会了怎样让论文更容易地在核心期刊上发表,却永远不能分辨一首诗的好坏,一幅画的工拙,听一场京戏,连该在何处叫好都不知道,更不必说对于精深广博的古典精神有何独到之见了。



最后,还有一些更少数的人,他们是以名流学者的面目出现的。他们可以明白无误地告诉你,李商隐哪年死了老婆,苏东坡是哪年续的弦,李师师与周邦彦有没有露水姻缘,《金瓶梅》作者到底是谁,但却永远回避对文学本身的探讨,不肯对文学作任何的价值判断,以故作高深来显示他的雅人深致。他们只关心考据,清人治学,本有义理、考据、辞章之说,而到了这些学者这里,考据成了惟一之选。他们认为,这就叫作“纯学术”。事实上,他们所做的不文学的研究,而是文本的科学研究。文学,本应是最直指人心的一种知识体系,却被学者们玩成了冷冰冰的科学的附庸。打他们的老祖宗胡适那起,就不明白一个简单的道理:科学只不过是人类知识体系中的一种,科学既替代不了文学,也替代不了艺术,更永远替代不了它的鼓吹者最想替代的知识体系——宗教。

科学的体系不合适地侵入到古典文学研究当中,这是造成当代古典文学研究界“曹蜍李志,恹恹欲绝”情形的罪魁祸首。而这种情形无分中外,成了一个世纪以来全球的“学术风景”

然则科学之弊端何在?又何以对古典文学研究发生负面作用?大抵说来,有以下四端:

第一,科学的精神重分析而轻综合,文学研究的最高境界却应该是“化”。表面上看,我们在一个个具体的问题上,钻研得比古人深,这是一种进步,但实际上,不过是今之学者把古人认为是常识的、根本不需要探讨的问题用白话文给推理一遍。一位学者讽刺说,现在的学术都是“浅入深出”,可谓正中其弊。而对于每一个从事学问的人,以及其人的意识情趣,分析就等于是分崩离析。当代的教授们一见面,所问的第一句话一定是:“你最近在搞什么?”人笑谓教授都成了搞家。不仅如此,治唐诗的不知宋诗,治宋词的不知清词,吾国文化之极致,本在观其会通,可是今天学界,通儒根本见不到,即退而求其能有古代普通文人所应具之鉴赏力与文艺品位都不可得。

第二,科学满足的是好奇心的发挥与满足,而文学的目的却是近于宗教的,既是为了让人生的苦难有一个宣泄的途径,更是要引导人心向上。但自从胡适开了风气以来,汗牛充栋的研究论文,除了满足学者本人与小圈子内的同行的好奇心与求知欲,以及本人的沾沾自喜的心理而外,别无更大的意义。比如胡适做《醒世姻缘传》作者问题的研究,前后耗时多年,终于考证出《醒世姻缘传》的作者便是《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可是这样的研究对于世道人心究竟有何裨益?当代学术界存在一个最荒谬的景象:你若问中国任何一位古典文学研究学者,何以要研究古典文学?十之八九,要瞠目不知所对。




第三,科学的基础是数学数学的思维总认为一切是可以推导出来的,一切是按照逻辑关系排列的。文学的本质却是人学,离开了人性与人的赏会,文学研究也就失去了其存在的意义。人性是多么复杂啊!爱一个人,不爱一个人,是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的。今天的古典文学研究学者,稍有情感的话不说,稍有生命的观点不敢阐发,一切要讲逻辑,不知如此研究文学还有何趣味可言?有时候,对文学的高下判断存在着不同的见解,显得各有各的逻辑,实际上,文学品鉴的眼光高低,端系于其人之天份、学力、识见,《文心雕龙》说“凡观千剑而后识器,凡操千曲而后晓声”庶几尽之,这是逻辑训练永远培养不出来的能力。文学真有赏会者,胸中的愉快自足之情,有非浅学之士所能喻者也。

第四,科学的发展总是日新月异,“单边向上”的,而人文学科却不然。今人未必胜于古人,孔子论治学,有“好古敏求”之说,可见人文学科的旨趣所在。科学的一尊独大,令得人文学者迷信进步,对古人缺乏同情之了解,此其一,而玩弄各种新鲜的名词术语、主义思潮,则更将古学弄得玄而又玄,看上去天花乱坠,实则一无所有,此其二。国朝学术界的从业人士,今天结构主义,明天解构主义,固然有其崇洋媚外之心态作祟,而科学独尊,积弊难返,也未始不是主因。



科学侵入文学,这是胡适的谬种流传,若求中国文学研究头号罪人,舍胡适以外,更无第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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