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库塞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批判与超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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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库塞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的意识形态批判与超越

赫尔伯特·马尔库塞是法兰克福学派的重要成员,其意识形态批判理论主要集中在他的《爱欲与文明:对弗洛伊德思想的哲学探讨》,以及《单向度的人:发达工业社会意识形态研究》等著作之中。他不仅对意识形态的内涵进行了分析,指出:它只考察一种学说与变革的利益的关系,而不考察这种学说与其真理性的社会条件的关系。即认为意识形态是一种虚假的、唯心的学说,是对社会因素的幻象,更为重要的是他对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技术理性的意识形态化,以及由此所表现出的社会病态进行了深刻的批判。

一、技术理性的意识形态化: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新意识形态的内核

技术理性是现代社会尤其是发达资本主义社会最突出的特征。最早意识到技术理性的内在危机的思想家是18世纪的卢梭。19世纪,马克思恩格斯在看到科学技术带来生产力快速发展的同时,指出了科学技术可能成为剥削人的工具。20世纪,马克斯·韦伯在看到理性促进现代性生成的同时,也对现代社会理性至上以及由此带来的社会危机进行了批判。他把理性划分为工具理性和价值理性,认为西方社会的现代化过程就是以工具-目的理性的形式表现出来的。工业化和技术革命既大大促进生产力的发展,同时也内在地包含着工具理性与价值理性的冲突。卢卡奇在物化理论中把工具理性看作科学技术发展和理性观念演变的产物。马尔库塞则高高举起技术理性批判的旗帜,肯定科学技术在提高人民生活水平的同时,认为科学技术的运用也造就了一种新的社会统治力量,产生了一种新的异化和物化的生存方式。

马尔库塞认为,技术理性这个概念本身可能就是意识形态的。也就是说,他对科学技术的批判,不是从社会关系和制度等外部因素出发,而是从内部揭示技术的本性,不仅把技术看成是社会活动的某种手段和方式,而且把它看作一种典型的或者是统治性的社会活动:它在构成新型合理性的抽象中发挥作用作为一种内在的而不是外在的因素发挥作用。因此,这种意识形态属于已确立的社会机构;它是该机构继续运转的必要条件,是其合理性的组成部分。

马尔库塞认为,科学技术有一定的自主性,可是科学技术不仅仅只是我们认识和改造世界的工具,不仅介入到政治体系运作之中,也融入到人们的日常生活之中,因此,它并不是价值中立的。无论人们是否意识到这一点,科学技术都会成为控制社会生活的基本要素。科学一技术的合理性和操纵一起被熔接成一种新型的社会控制形式。科学是一种先验的技术学和专门技术学的先验方法,是作为涉及控制和统治形式的技术学。原来作为人对自然统治的科学技术,现在越来越变成人对人的统治工具。在资本主义社会,统治不仅通过技术而且作为技术来自我巩固和扩大,而作为技术就为扩展统治权提供足够合法性。那么技术理性又是通过何种途径实现对社会的统治,并使自身意识形态化的呢?

第一,科学技术的合理性变成了政治的合理性。科学技术按照效率的标准而不是人性的标准设计了一个世界,塑造了言语、行为、精神文化和物质文化的整个领域,并且以自身为媒介,介入到资本主义制度体系之中,这个制度用科学技术的合理性来辨明自己,特别是科学技术发展所带来的人们生活水平的提高来证明资本主义制度的合法性,维系和巩固资本主义制度的生存和发展。发达工业社会和发展中工业社会的政府,只有当它们能够成功地动员、组织和利用工业文明现有的技术、科学和机械生产率时,才能维持并巩固自己。

第二,科学管理成为资产阶级加强对工人剥削的有力工具。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为了提高劳动生产率,科学管理问题也被运用到组织生产的过程之中。这种科学管理的运用不仅提高劳动生产率,同时也成为资产阶级剥削工人的工具。具体表现为:一是它掩盖了资本主义剥削的实质。企业通过组织理事会、董事会等组织形式,使资本家退居幕后,从而在事实上掩盖了其剥削者的身份。二是科学技术管理将每个人固定于机械化生产的流水线上,使劳动者进一步依附于机器设备,从而使得机器成为任何以机器生产程序为基本结构的社会的最


有效的政治工具。对于劳动者而言,它是对生命的一种长期占有、消耗和麻醉,因为机械化加快了劳动速度,控制了机器操作者(而不是产品)并把工人们相互隔离起来。这种巧妙的奴役本质上无异于打字员、银行出纳员、繁忙的男女推销员和电视播音员所受的奴役,机器似乎在给操作者灌输着一种使人昏昏沉沉的节奏。

第三,科学技术的发展不仅带来资本主义生产力的发展,也使工人阶级与资本主义制度一体化。这主要表现为:一是科学技术的运用使得企业越来越依赖于有专业科技知识的人来组织管理,资本家被排挤出领导岗位,在统治阶级内部出现了由技术专家组成的经理集团。他们与工人之间在收入上只有量的差别,而且这种差别还会由于工人物质福利的改善而迅速消失。二是科学技术的大规模运用导致了蓝领工人数量的减少和白领工人队伍的增加,资本主义的职业队伍中出现了同化的趋势,并且随着工人的文化素质、技术水平大大提高,生产管理中科学家、工程师越来越多,所有这些使得工人逐步适应了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显而易见的剥削根源消失在客观合理性的外表后面,技术的面纱掩盖了不平等和奴役的再生产。在发达资本主义社会,阶级关系的变化不可避免会削弱工人阶级的反抗意识,在一些技术最发达的企业中,工人们甚至夸耀他们在企业中得到的既定利益,所有这些使工人阶级已经从资本主义社会的否定力量变成了肯定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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