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I时代的知识状况:人工智能对艺术的重构——利奥塔《后现代状态》思想新析 作者:王鑫 来源:《声屏世界》 2020年第2期 王鑫 摘要:1979年,利奥塔发表《后现代状态:关于知识的报告》一书,揭开了后现代理论思潮的帷幕,对整个西方人文社会科学领域乃至社会生活方式产生了重大影响。如今整整过去40年,在被人工智能和大数据裹挟下的社会中,各学科的知识生产被媒介所主导,艺术生产智能化。文章立足于利奥塔“后现代状况”的思想,试图从人工智能与艺术的角度分析AI时代的知识状况,探讨人工智能的进展促进人文社科在知识和观念上的自我重塑,寻找我们当下需要的知识模型,同时克服人工智能伴随而来的异化,更好地利用智能和大数据,实现更美好的未来社会。 关键词:AI时代 知识状况 人工智能 文学艺术 智能异化 利奥塔“后现代知识状况”新析 利奥塔把知识确立为当今社会组织的主导原则,发展了一种后现代式的“知识”观点,展示了信息化社会中习焉不察的“知识”状况,比如说大学的知识状况,这一问题在现时代仍然存在。大学是以研究和传递知识为主要职能的制度性场所,既是学术知识生产、科研创新的主要基地,又是传播科学知识和文化的高等学府。现代大学是“元叙事”的承载体,以自由叙事和思辨叙事为支撑,“在这个非常后现代的时刻,大学有可能消失”。 正如利奥塔所预言,虽然现在大学没有完全消失,却发生很大变化。一方面,知识的信息化导致大学丧失了生产和获取知识的垄断权。“由于各种仪器的标准化、微型化和商品化,知识的获取、整理、支配、利用等操作在今天已经发生了变化。我们有理由认为,信息机器的增多正在影响并将继续影响知识的传播”。只要知识可以被转译为信息或数据,网络技术的快速传播就能使知识无处不在。另一方面,知识的商品化导致教师地位下降。“非合法化和性能优势都敲响了教师时代的丧钟:对传递确定的知识而言,教师并不比存储网络更有能力;对想象新的招数或新的游戏而言,教师也并不比跨学科集体更有能力”。在后工业社会,知识成为一种商品化、能够像资金一样流通的信息,成为不可或缺的生产力要素,此时知识被缩减到一个单一的唯效率至上的系统中,知识可能得不到尊重而消失。同时,教师的地位出现危机,数字人文的跨学科要求教师自身具备更高的专业素质,AI教学平台可以将教材、数字课程、平台和云计算有机融合,教师要学习利用教学工具与平台。只有这样,在“人工智能+教育”的政策下,人工智能才能服务教育。 在数字人文时代,大学成为灵活多变的、可渗透的智力空间的节点。面对大数据不成熟、碎片化的信息,大学要增强对知识批判性意识的培养,老师和学生可以参与知识的过滤、挖掘、解释和演绎,在学习和研究中也可以生产文本、图像、跨媒介语料库、软件和平台。新的语境下的知识需要更多群体参与协作,网络大规模传播的共享知识导致一个开放性更强、公众参与更广泛的世界。 AI时代的知识状况:人工智能对艺术的重构 AI通常翻译成人工智能。人工智能不同于以往信息革命、数字化革命等单一技术革命,是所有大数据、移动互联、云平台和机器人的集合革命,是技术创新的又一次新的革命,也可以称之为一种跨学科的超技术革命。AI背景下的文学知识、艺术知识与科学知识的互动,AI与文学艺术的生产和接受,AI技术下的新美学的诞生等,都是AI时代新的知识状况。在当今AI人工智能和5G数字人文方兴未艾的时刻,探讨AI通过媒介重构艺术的可能性和人工智能生产的创造性具有现实意义。 一、媒介:感官的延伸。20世纪60年代加拿大媒介专家马歇尔·麦克卢汉预言了“地球村”的到来。他在《理解媒介:论人的延伸》一书中有句名言:“媒介即信息”,任何媒介亦即我们的感觉延伸。在口传时代,文学以神话传说的样态存在,主要是语言和声音作为媒介,一个人面对面地讲给另一个人听,身体表情都成为媒介的一部分,知识的传播具有即时即地性。当印刷术成为文献领域最重大的发明之一时,媒介变成了文字、图书等出版媒介,从此,知识可以依靠书写和机械大规模印刷。我们的五官感知渠道是短距的,语言需要借助发音器官表达和听觉器官理解,文字需要借助书写工具呈现,借助视觉器官辨认和阅读。直到20世纪初电子媒介相继问世,广播、电影、电视成为不再受时间地点限制且能远距离快速广泛传播的大众传播媒介。现代媒介延伸了人的感觉,21世纪互联网和智能手机的发明等数字媒介的发展,证明了麦克卢汉的预言。 新媒介艺术凸显交互性,艺术家与观众交互、人机交互,使艺术成为一种由平台、团队、观众共同参与的事件。观众参与作品的完成过程,比起创作者,艺术家更像是策划者。德国媒介理论家弗里德里希·基特勒在《留声机、电影、打字机》中提出“媒介决定我们的现状”。AI时代的媒介决定人们的感性,人工智能和生物技术的发展不断冲击主体的自为性,借助技术物生成感性,主体不再是感性的独立来源。知识可以依靠虚拟数字技术平台进行传播,虚拟现实可以同时调动我们所有的感官系统,不只是视觉和听觉,还尝试对人的触觉、味觉和嗅觉等其他感知进行模拟,从而使我们获得沉浸式的艺术体验。 新媒介不仅催生文学的新形式,也冲击着文学阅读模式。继雅克·德里达之后,保罗·德曼提出的“修辞性阅读”理论,在当今数字电信和融媒体中被大规模运用;希利斯·米勒则认为,现在迫切需要发展一种阅读混合媒体作品的图像理论。 二、AI生产是否具有创造性。以《埃德蒙·贝拉米肖像》为例,它是由法国艺术团体Obvious基于15000张创作于14世纪至20世纪之间的人像艺术,借助“生成对抗网络”算法创作而成。如果把这幅画称为艺术作品,那么它能否像杜尚的《泉》一样改变人们对艺术的看法,机器生产的作品是否具有创造性?这幅画右下角的一连串方程式暗含了创作者的虚拟身份。 从创作者的角度来看,传统意义上的“创造”主要基于人脑的复杂构造这一物质基础,依靠逻辑思维和直觉思维达到创造意图。人工智能相较于人脑,最大的特点是可以不受单个个体身体与大脑条件的限制,作品在迭代式版本和合作机制中不断更新,作者身份从个人变成团队,大数据和算法的发展颠覆了创作者的独特地位。 截至目前,在棋类领域,Alpha Go战胜世界围棋冠军。在文学领域,2016年,由人工智能创作的小说《电脑写小说的那一天》参加了日本“新星一奖”的比赛;2017年,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了微软小冰的诗歌集《阳光失了玻璃窗》。人工智能看似可以超越人类个体的脑力智力成果,但笔者认为,还不能说AI具有创造性。从生产过程来看,人工智能深度学习的前提是人类设定规则和置入数据,AI从海量数据中提取规律,并设置生成对抗网络,从而实现某种程度的创新。再看人工智能的生成物,尽管人工智能生成物和人类的创作物十分接近,但不管是围棋还是文学艺术,都是在人类生活范围或已涉猎的领域进行生产,并没有新的创造,没有从无到有的创新。 警惕AI时代的异化 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帮助人们看到了资本主义生产模式下劳动异化问题的存在。如果用异化概念来解读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就会发现,马克思的异化理论具有普遍意义。从古代政治到现代社会,乃至后现代日常生活,人们可以深刻体会到,在现实生活中,人类自己创造出来的东西并不一定是为创造者服务,也不一定和谐共处,而是可能在服务的同时,也与它们形成疏离乃至对立关系。 在当今人工智能迅猛发展的时代,人们热衷于各种智能设备和数据信息的同时,也感受到了一种新异化的产生。大数据和云存储的数字化时代给人们生活带来巨大便利的同时,人们的灵魂也被技术革命疏离化。正如鲍德里亚所言:“我们被技术操纵简单化了。进入数字操纵阶段后,这一简单化进程变得疯狂起来。”数据成为人与人之间关系的中介,并成为抽象化的统治力量。人们的身体虽然处在共同的空间中,内心却感到孤独,因为人们之间不能构成任何有效的社会关系,只有存在于手机背后的巨大的赛博空间里的数据关系,没有发生实质性的关联。本雅明指出的现代社会的经验丧失,主体没有能力将大量的令人震惊的日常生活体验转化为真正的经验。经验的贬值,智能化时代随着信息传输技术和存储技术的进步,经验已经被数据和算法重新定义。 面对最新的人工智能,人们要积极推动人脑的发展,把人脑在与人工智能比较中劣势进行提升,达到有效控制人工智能的负面性。人工智能时代的到来,意味着人类、人脑和人工智能的良性互动与共同发展,尽管人们还无法想象人工智能将会带来什么,未来值得期待的同时,新的异化也难以避免。因此,人们应当沿着马克思的思路继续关注现实中人的生存状况,审视当下的人是否逐渐接近马克思人的全面发展的理想的实现,以便未来如何更好地使用人工智能为人类追求美好的生活。(作者单位:四川大学) 参考文献:1.[法]让·弗朗索瓦·利奥塔尔(Jean-Francois Lyotard)著,车槿山译:《后现代状态 关于知识的报告》,北京,生活·读书·新知三联书店,1997年版。 2.[法]让·鲍德里亚著,张晓明译:《为何一切尚未消失?》,南京,南京大学出版社,2017年版,第88页。 3.[美]安妮·伯迪克,约翰娜·德鲁克,彼得:《数字人文:改变知识创新与分享的游戏规则》,北京,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8年版。 4.[德]弗里德里希·基特勒,陈 静:《留声机、电影、打字机》,《文化研究》,2013(1)。 5.蓝 江:《从物化到数字化:数字资本主义时代的异化理论》,《社会科学》,2018(11)。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f35a527881d049649b6648d7c1c708a1294a0a19.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