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见过一个残障人家庭,我的心灵被震撼了。 这是一个双残家庭,老太婆七十多岁了,双目失明;儿子也五十多岁了,从小就呆傻。我一直想像不出,这个家庭是怎么活下去的。七十多岁的失明老人和五十多岁的呆傻儿,该不会靠乞讨度日?或是村里雇人照顾他们?我一直带着这个疑问来到这个家庭。 老太婆原来与老伴共同种着一些田地,养活着呆儿,老两口相濡以沫,虽说比较辛苦,生活不怎么好,但能填饱肚子,心情也还比较开朗。六七年前,老伴因病过世了,老太婆犹如天塌了下来,整日以泪洗面,本就因年老不太好的眼睛因此就失明了。很长一段时间,母子两人的生活是依靠救济和左邻右舍的帮忙,东家帮一餐,西家送一顿在维持着。 我们带着些钱和米、油,在镇干和村干的带领下,穿过狭窄的青石街道,拐了两个弯道,终于到了一个老宅门前,村干部说,这就是她家。 这是一座典型的古老民宅,约有二三百年了。房檐上的草长得很茂盛,还有一棵足有一米多高、大拇指粗的灌木立于檐瓦之上。屋内前厅堆满了杂物,只有一条小道通到房间。八仙桌上的灰尘非常厚。这座房子好像是很多人家的,其他人家都已建新房搬出去了,把这当成了堆场了。现在只有老太婆一家住在这儿。 村里对母子两人一直非常照顾,每年的慰问、救济什么的,首先就考虑到他们家,邻居们也都很照顾这一对母子。村里每年安排人种好田,隔壁经常都有人送些菜给母子俩。每每说起这母子,村里人都有种极为不忍的感受。但各家都有自家的事情,一忙起来,有时还是照顾不过来的。 老太婆满脸皱纹,一看就知道经历了相当多的生活坎坷和艰辛。那两天,天气较冷,老太婆身体不怎么舒服,缩在床上,身上盖着两床脏得黑了边的棉被,听说还是救济的,床边是一张站不稳的小桌子,然后就是那盏电灯,算是比较奢侈的东西了。 听村干部说我们送来米、油和钱,她想坐起来,嘴里含混不清地说着一些感谢和麻烦之类的话语。我们赶紧让她继续躺着,并再三嘱咐村干部,村里、组里和隔壁邻居们一定要帮忙照顾好两位老人。 老太婆的表情一直很漠然,这是由于年纪的原因,也可能是她长时间生活在这么凄苦的生活环境中造成的。五六年来,老太婆已经习惯了用默默地接受来回报人们的帮助了。 过一会儿,村里安排人把她儿子找回来了。这两天他都是在别人家混饭吃的。 听到儿子的响动,老太婆满脸的担忧,这是发自心底深处的忧虑。她摸索着非要起床不可,嘴里还嘟囔着什么。村干部说,老太婆虽然不能下地干活了,但身体好时,总是摸索着下厨房。这会儿,她还在挂念着她的呆儿子。她说都有几天没有见着儿了,没有烧饭给儿子吃了,儿子肯定饿坏了。说着的时候,老太婆脸上的皱纹也跟随着颤抖,眼角还闪着一滴泪花。 看着早已身心疲惫的老太太,佝偻着身子,摸着床沿,用脚在小心地探着找鞋子,看着老太婆为着呆傻儿流下的这滴干涩的眼泪,我们都掩面落泪了。 瘦小的、似乎油尽灯枯的老太太趿拉着一双发白的解放鞋,不顾大家的劝阻,摸索着走向了厨房…… 回来之后,我一直忘不了这个老太婆,脑中经常回想起她蹒跚走向厨房的一幕。生命的意义,生命的本质,生命的寄托,这些深奥的、让人费解的问题,其实都很简单,一个字就可以回答,那就是“爱”。从来到世间,到回归自然,我们的一生总是被别人爱着,也爱着别人。有了爱,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止生命的存在。 我的父亲是英雄 贝斯·克拉克 我八九岁的时候,父亲留给我的印象是一个不出手的懦夫,他不是英雄。那时候,我经常跟哥哥打架。每当我们兄弟俩发生冲突的时候,父亲就坐在一旁静静地看,而且脸上带着笑容,仿佛在欣赏一场精彩的网球比赛。他常常跟我和哥哥提起一句话:“打还是不打?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你们必须学会选择。”我觉得父亲简直不可理喻。我跟哥哥打得不可开交,他却在一旁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他是我们的父亲,他应该有所举动,而不是说些老掉牙的陈词滥调。 然而,14岁时的一次经历使我对父亲的印象整个儿发生了转变。 有一天,我和几个同学与父亲一道去看拳击比赛。比赛一结束,我们一拨人拥向停车场,却发现车子走不了。停车场聚拢了一大堆人,有人在打架。目击者们都很清楚,那是一场混战——一帮被拳击赛撩得手痒痒的闲人想揍人而已。 我和父亲坐在车子的前排座位上,成了另一场“拳击赛”的观众。就在我座位一侧的车窗外,有几个小伙子在互殴,其中有人倒在了地上。一个人正掏出一把匕首,猛力朝另一个人身上捅去。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暴力场面,吓得想往父亲身上靠,却发现座位是空的。父亲已经跳出车子,径直奔向那个操匕首的家伙。他站到那人面前,朝着那人吼道:“把你的刀子放下!赶快回到你自己的车子里。”那人似乎没料到有人会出手制止,一时不知所措。在父亲严厉目光的逼视下,他收起了匕首,回到了车内。 接着,我听到了父亲洪亮有力的声音:“行了,都给我住手!这里所有人,赶快开你们的车回家!”父亲话音刚落,骚乱的停车场突然变得平静。大家都停下了,转身朝父亲看去。我坐在车里,紧张到了极点,生怕这些鲁莽之徒会对父亲动手。令人惊讶的是,这些人只是打量了一番父亲。然后都默默走向各自的车子。 最后只剩一人紧握着双拳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父亲接着朝他走过去。父亲的个头明显比那人矮,身材也不如那人魁梧。父亲双眼瞪着那人,又重复了一遍:“这里所有人,赶快开着你们的车回家!”那人握着拳头朝父亲走近一步,父亲也向他靠近一步。接着,父亲指着旁边的一个孩子,压低了嗓门说:“这是你的儿子吧?我要你带着他回到车里去,赶快离开这里,回家……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那人看了看自己的孩子,又转头看了看我父亲。他迟疑了片刻,随后朝我父亲点了点头,领着自己的孩子回到了车内。 一场险些酿成惨剧的冲突就这样被我父亲化解了。我不知道那天父亲为什么会无所畏惧地站出来。也许是横在他儿子面前的那把明晃晃的刀子,激起了他保护儿子的父亲本能;也许是出于父亲和善、正直和无私的天性,他不愿看到无辜的人们无缘无故地流血。 不管如何,经历了这件事之后,我更好地了解了父亲。我为自己感到羞愧,因为自己竟一直以为父亲懦弱无能。事实是,我年幼无知,不懂得父亲言传身教的智慧。正是那种智慧给了父亲不同凡响的力量。他知道,小时候我与哥哥或伙伴之间的争斗微不足道,那是小孩子之间的小打小闹,我们必须自己学会正确处理。就像父亲常说的:“打还是不打?主动权在自己手上,你们必须学会选择。”当有冲突时,是打还是不打?这是一种选择,只有那些真正强有力的人才会选择不打——父亲正是那样的人。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f4fc3adfce2f0066f4332200.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