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神赋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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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神赋赏 作者:暂无 来源:《检察风云》 2013年第7期 文·图 胡建君 曹植与《洛神赋》——君王不得为天子,半为当年赋洛神一篇《洛神赋》,如此一再地引得文人墨客怀想追思、为图为文、入戏入画。“君王不得为天子,半为当年赋洛神”,文赋的作者便是七步成诗的多情公子曹植,而赋中那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洛神女子,其原型则是颇具后人争议的甄妃。 甄氏为上蔡令甄逸之女,出生时其母梦一仙人在侧,幼时便知书达礼、灵秀过人。建安年间,嫁袁绍之子袁熙为妻。官渡之战时,曹植在洛河神祠中偶遇藏身于此的甄氏,怜香惜玉的他以白马相赠,帮她逃返邺城,甄氏也解下玉佩赠与曹植。官渡之战后,甄氏为曹军所俘,曹操将其赐于曹丕为妻,曹植与甄氏也终于有机会再次相见。 当时曹操正醉心霸业,曹丕也援有官职,只有曹植可以好整以暇地陪伴这位多情而美艳的少妇。年轻的曹植才情横溢,却淡漠权势之争。当父兄为天下大事南征北战之时,曹植与甄妃软磨温玉、正醉柔乡。曹丕称帝后,或许是对于甄妃和曹植错综复杂的关系难以释怀,转而宠幸郭后,甄妃不久便郁郁而终。 黄初三年,曹植入京朝见,曹丕将甄妃生前的爱物金缕玉带枕赐给他作为纪念。这是一项十分奇特的赐赠,不管出于何种目的,都有些不伦不类。曹植却如获至宝、抱枕而归。途经洛水,夜宿馆驿,恍惚之间,遥见甄妃凌波而来。一惊而醒,原来是南柯一梦。无限唏嘘间,曹植就着蓬窗微弱的灯光,写出了那篇千古传颂的《感甄赋》(后改称《洛神赋》)。 这些绮靡的文字与形象在百年之后被定格于脉脉的画卷之上,在顾恺之笔下体迅飞凫、循环超忽;更在千年之后飞扬流动于舞台之上,被大师梅兰芳表演得风情万种、美伦美奂。 顾恺之与《洛神赋图》——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之中 存形莫善于画,才绝、画绝、痴绝的顾恺之迁想妙得,以春云浮空般的用笔,将洛神静止难期的婉转游离之态呈现于绢素之上,使二维平面获得了不逊于舞台空间的多重之美。 在画卷中,那空惹无限相思的金缕玉枕,被转换成如火如云的红羽团扇,作为缱绻的爱情信物,贯穿于《洛神赋图》的始终。 画卷开处,一带松冈,高柳迎风,曹植带着随从来到洛水之滨,凝神怅望。恍惚中,洛神(甄妃)云髻峨峨,轻裾飘飘,手持那柄莲瓣状羽扇,回翔于碧波之间。其转眄流精、明眸善睐,可谓“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之中”。此际冈峦静穆,流水潺湲,旭日初升,芙蓉盛开。继而洛神与女伴在云天与碧波间自由遨游,相与嬉戏。满纸天衣飞扬、声情并茂,酝酿着一场故事的发生。 如梦如痴之间,曹植与洛神互表衷肠。绮丽的背景缓缓拉开:风神屏翳在挥舞收风,河神川后在低腰静波,水神冯夷在凝神鸣鼓,女娲在歌舞翩飞,好一派喧腾热闹的场景! 原文中该场景之后应该紧接着达到“腾文鱼以警乘”的那段,即洛神驾车归去的动荡场面,但是从热闹到激烈,张而不驰,观者容易倦怠,而且不能突出其后“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的悲惋离别场面,因而画家特地把原文“屏翳收风”之前、“进止难期,若往若还”的宁静场面延后,安插在两个热烈的片段之间,使观者心意得到缓冲,从而一张一弛地把注意力引到画卷后部的离别场面上。那段宁静的画面略去中远景,只简单地画了近处几株柳树、几个殊乏动态的静立者,淡淡的水纹也似乎静止不前。 随着画卷向后展开,一个惊心动魄的场面终于扑面而来,只见“腾文鱼以警乘,鸣玉鸾以偕逝。六龙俨其齐首,载云车之容裔”!洛神坐着六龙齐驾的云车,鲸鯢从水底涌起,围绕左右迎来送往。此段六龙及文鱼、鲸鯢奔放舒展,云车、云气飞驰升腾,洛神神情凄怆、回眸流连,好一场心潮澎湃的离别! 随画意流淌而下的是“冀灵体之复形,御轻舟而上溯。浮长川而忘反,思绵绵而增慕。夜耿耿而不寐,沾繁霜而至曙”一段。 舟中、水畔,只见曹植凝神远望、黯然神伤,充斥着回忆的画面显示出表面的宁静。经过该片段的平衡,最后在“揽騑辔以抗策,怅盘桓而不能去”的无限怅惘中收梢。只见数马引车滚滚而去,车中曹植恋恋不舍地回过头来,那把定情的羽扇分明把持在手,而洛川渐去渐远,一切杳如梦幻。“遗情想像,顾望怀愁”,观者的情绪也被调动到极致,不得不再三展卷、回眸赏叹。 全卷如此布局,使画面物像位置的上下安排获得了纵深的远近空间,如有序的舞台表演;而前后安排则随着画中人物情绪的变化,在时间的流动和空间的拓展中,引导并平衡观者起伏的心境。人物在不同时空中自然地交替、重叠、变换,以山峦、溪流、林木等为背景相与分隔,而又首尾承接、千里相属,巧妙地推进情节的发展,造就出有别于文字表述与舞台表演的特殊效果与情怀。 因而千载之下,遥想曹植,追慕洛神,持卷流连,若难遽别,犹觉声音在耳,情形在目者也。 梅兰芳与《洛神赋》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秋 梅兰芳正是参考了曹植的文赋以及唐宋画家所临顾恺之的《洛神赋图》,根据明代戏剧家汪道昆的《洛水悲》杂剧,自编为京剧《洛神赋》的。该剧是梅兰芳的代表作之一,受到梅氏特别的珍爱,于1923年在北京开明剧场首演,由梅兰芳饰洛神、姜妙香演曹子建。1955年纪念梅兰芳舞台生涯50周年时,梅氏以六十余岁之高龄重演此剧,并且拍摄成电影,使得曹植《洛神赋》中洛神即曹丕夫人甄氏之说广为人知。 该剧从“梦会”起,至“洛川歌舞”止。全剧载歌载舞,将《洛神赋》中所描述的洛神“忽焉纵体,以遨以嬉”等情景,以“竦轻躯,似鹤立,宛转长吟”等典雅的唱辞,结合曼妙的舞姿表演出来,不啻为一场视听的盛宴。 戏剧舞台表现与画卷描绘最直观的不同是,舞台剧的很多外景省略了具体的山川树木河流等的描绘,在云遮雾障的迷蒙大背景下突出主体人物,以生动的舞姿与优美的唱词表现事件的发展、暗示环境的变迁。 如在《洛神赋图》中,洛神出现的一段,周遭洛水的湍流、翻飞的朝霞、连绵的山峰,协奏成一种飞舞流动之美,特别是或湍急或舒缓的流水成为全卷的源头活水,引导并推动着情节或疾或徐地发展。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山峦平冈,空勾无皴,设以石绿,而脚岸泥金,或施赭石;高柳扶疏,勾以夹叶,再填深绿;松树空勾无鳞,叶则如扇,极尽渲染之能事,映衬出洛神“荣曜秋菊,华茂春松”之美。 而在戏剧表演中,开场便是一大片翻飞缥缈的云雾,构成了背景的全部。乍阴乍阳的烟云之中,洛神翩然而现。为了使舞台手姿更具灵动之美,画图中的羽扇换成了飞扬的尘麈,以配合“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摇兮若流风之回雪”的曼妙身姿。外景转换更多地依靠唱词来提醒,如一句“野荒荒星皎皎夜深人静,驾云来转瞬间已到驿门”,只见洛神在云雾中几番穿行,便从天上到了人间。当然也有一些简单的陈设来铺垫场景气氛,如“川上相会”一场中,舞台上布置三层高台的背景,洛神载歌载舞、飘然而下,展现一种飘逸而有气势的动态之美。当曹植徘徊缓步,唱到“独自行来到洛滨,烟水茫茫何处寻”时,外景也出现一些简单的山石树木,以衬托人物怅惘寂寥的心境。而那片缥缈的云雾,则始终梦幻般地萦绕于舞台之间。 梅兰芳在此剧的唱腔和舞蹈设计上真是费足工夫。如“川上相会”中成套的西皮唱段,几乎集中了青衣在西皮各种板调中的主要唱腔,低音如珠走玉盘,高音可响遏行云。晚年重演,发声更趋于圆润,更富于水音。而且随着节奏的变化,通过编排有序的独舞和群舞,巧妙表现出洛神与众神女“或翔神渚,或戏清流,或拾翠羽,或采明珠”的欢悦,达到了歌、舞、剧三者的完美统一。 虽然说顾恺之善于描绘眼神,“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之中”,总不及梅兰芳眉梢眼底流露出的万种风情。与其他梅派代表作《贵妃醉酒》《天女葬花》《游园惊梦》等一样,《洛神赋》的神态、行腔配合身姿手势,极尽梅氏阴柔婉转之美。“罗袂轻扬成彩云,遥望洛川伊人近”,伴随妩媚、朗润、甜美的唱腔,洛神眼波流转、轻舞飞扬,几欲倾国倾城、颠倒众生。 清末民初的诗人易顺鼎,在送给梅兰芳的《万古愁曲》中这样写道:“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秋。古来有此佳人不?君不见古来之佳人,或宜嗔,不宜喜,或宜喜,不宜嗔。或能颦,不能笑,或能笑,不能颦。天公欲断诗人魂,欲使万古秋,欲使万古春。于是……尽取古来佳人珠啼玉笑之全神,化为今日歌台梅郎兰芳之色身……此时观者台下百千万,我能知其心中十八九。男子皆欲娶兰芳为妻,女子皆欲嫁兰芳为妇。” 易顺鼎最后感慨道:“本来尤物能移人,何止寰中叹稀有”!这是写给梅兰芳的,同样也是写给曹植、顾恺之与《洛神赋》的。 编辑:沈海晨 mapwowo@163.com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276424282aea81c758f5f61fb7360b4c2f3f2a8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