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情如画托物言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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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情如画托物言志 一一杜甫《得房公池鹅》和《舟前小鹅儿》赏析探微 广汉六中 黄代荣 被人们称为诗圣的唐代伟人现实主义诗人杜甫，其诗歌是家喻户晓，有口皆碑，深 入人心，玩味无穷的。那么，其艺术成就何在呢?笔者认为，其艺术成就之一是：诗 情如画，托物言志。我们可从绝句《得房公池鹅》和律诗《舟前小鹅儿》中窥见一 斑。 我们先从绝句《得房公池鹅》寻微探幽： 得房公池鹅 房相西池鹅一群，眠沙泛浦白于云 凤凰池上应回首，为报笼随王右军 这不是一幅美妙的白鹅眠沙泛浦图么?在蓝天白云之下，房相西池之上，沙洲安然而 卧，碧波轻轻荡漾，一群口鹅在蓝天口云的映衬之下显得格外洁口。它们或在沙洲上 安然而眠，慢慢地进入梦乡，或在碧波里漫游嬉戏，自在地追逐着自己的情侣，呈现 出一派自由自在且互敬互爱的生活场景，是多么的自然而祥和。 这首诗的意境构思实在值得我们从绘画的角度细加玩味。从颜色和线条来看，作者 把一团洁白点染在一堆素色的沙洲和一片碧绿的水波之中，在淡蓝的空间背景上勾 勒岀一朵朵口云。色泽映衬鲜明而乂和谐。水是淡的，沙洲是淡的，天更是淡的， 天空中还出现了儿朵口云。这种构思，不正是一幅浓淡适中、轮廓分明的中国水墨 画么?从景物的配置来看，眠鹅的立脚点是沙洲，泛浦的鹅安排在碧水，蓝天与白云 融为一体，秀丽典雅的凤凰楼建筑在凤凰池边，鸟笼、鹅笼在楼边而挂，青山环抱, 绿树环绕……这些安排，寥寥儿笔，好像平常，其实并不简单，件件景物各得其所, 互相有机联系，其间还有一定的比例和角度，决不是写鹅，点明了是在凤凰池，绝 不是在农家小院；写鹅的去向，指明了是到王右军帅府，而绝不是到鹅肆，这就说 明了鹅的身份、地位以及它献身的意义。从这种匠心惨淡经营之中，我们不难看出 诗人还同时具有画家的慧眼。 苏东坡云：“少陵翰墨无形画，韩干丹青不语诗。”这是对杜甫诗情如画的最好评价。 杜甫对于绘画有修养。他在流浪各地时，就注意访求古今名画。他对画家顾恺之的 作品，就曾神往过，对其品写诗评赞道：“虎头金粟景，神妙独难忘。^和当时的著 名画家王维、曹霸、韩干、王宰、薛稷等人都有交往。他还写过很多题画诗，题村 包括鹰、马、鹤、松、山水、园林等许多方面。对绘画艺术也发表过不少精辟的见 解。他的一些诗，之所以同时具有画意，决非偶然，而是诗人长期的绘画修养之所 为。 这首小诗所包含的广阔的社会内容同样值得我们细加品味。当然，我们如只从表面 上看，它好像是在咏鹅，纯粹描写自然景物，似乎没有什么深刻的社会意义。然而, 我们结合当时的时代背景和诗人的个人身世遭遇，细心玩味，我们就会发现其中蕴 含丰富细腻的、催人奋进的思想感情。 此诗作于唐肃宗上元三年（762年）。当时，安史之乱，两京（长安和洛阳）沦陷，唐玄 宗李隆基被迫入蜀。至徳元年（756年），唐肃宗李亨在灵武（今宇夏回族自治区灵武 县）即皇帝位。唐室江山摇摇欲坠。这时代背景自不用细说，但要体味到诗人诗中的 个人遭遇,笔者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人——房琳。房瑁与诗人孟浩然、王维、储光羲、 李硕、棊毋潜、高适、陶翰、贾至等相善；与杜甫为“布衣^之交，清熊宝泰《杜甫》 诗云：“千秋诗史有谁知？房杜交深患难余。”因而房頊仕途升沉，关系到杜甫命运, 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于此可见“房頊之于杜甫至关重要叫房瑁年谱 陳冠明《房 瑁行年考》）。 房瑁在唐室供职36年，辅佐玄、肃两朝，日应万机，善理朝政，被杨升庵赞为“所 立固当不在张（良）、韩（信）诸名宰之下％见《升庵文集》）o在这危难之际，他上疏 玄宗：“请命诸王（玄宗诸子）各分镇天下兵柄”。“瑁献此计，可致贼于四方受敌，孤 掌难鸣之地，方可兴复唐室。”叛贼安乐山闻此讯抚胸叹曰：“吾不得天下矣。”山此 可见，房頊是一代忠于朝庭，善理朝政，多谋善断，有王佐之才的名相。至德元年 （756年），房頊以宰相（因李隆基“被迫入蜀”时以“汉州刺史叩勺身份迎驾至今天的成 都近郊天回镇而封升。见《广汉县志》）身份亲自伐贼，以收复两京。頊帅师至便桥 （今咸阳市桥）。时中军、北军遇贼于陈涛斜（今咸阳市东）。睛见战机未到，命各军勿 轻举妄动，伺机以待。但中人（宦官，皇帝的亲信）邢延恩催促应战，乂误用古车战 兵法，大败。頊忠于朝庭，置生死于度外，乂次三日亲率南军与贼战于青板（今咸阳 市附近），再败。杜甫有（悲陈涛》《悲青坂》诗为证。房于官系儒生文臣，不善兵法， 加之中人促战，瑁仓猝应战，其败因可寻。然而，乾元元年（758年），肃守轻信谗言, 羽被罢相职U 与房病有着“高山流水悄”的诗人杜甫，时任左拾遗。作为皇帝的谏官，近臣，上疏 保奏，言“细罪不宜免大臣S山于言词激烈，触肃宗“龙鳞=肃宗诏三司问斩，幸 经新任宰相张镐保救，免甫死罪。同年五月，房頊被贬邠州（今陕西彬县）刺史。六 月，被视为房頊同党的杜甫亦被贬为华州（今陕西华县）司功（管理地方文教、祭祀 的小吏）。上元二年（761年）房瑁乂迁任汉州刺史（今四川省广汉市）。诗人杜甫在朋 友严武帮助下，带领全家老小，来到成都，在外西浣花溪盖起了茅屋，过着隐居的 田园生活。但他“忠君尧舜上叩勺思想并未泯灭，常常希望“皇皇太宗业，树立盛宠达S 但乂为自己连连遭贬，得不到任用而苦脑。这种思想，在他的七律《蜀相》里也有 反映：“映阶碧草自春色，隔叶黄鹏空好音。^掩映台阶的碧绿青草只有自己在那里 显示春色，隔着树叶的黄鹏鸟无耐只好空自唱着美好动听的歌声，没有人来观赏， 也没有人来倾听了。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融景生情，自己一片忠君之心，满腹治国 良策，却不被皇上任用了，并且接连遭贬，其内心的矛盾和痛苦跃然纸上，写下了 此诗。 从诗的结构看，第一句：“房相西池鹅一群匕点明了景物“鹅"所在的地点，是在房 頊宰相的西池。这说明不是一般的鹅，而是房相西池里的鹅。第二句：“眠沙泛浦白 于云。”描绘了鹅的生活情态以及周圉景物：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之下，洁口的鹅，或 在沙洲上睡眠，或在绿水里嬉戏。第三句，承接第一、二句笔锋一转，这凤凰池上 的鹅就该回头了。不要再过那眠沙泛浦的自山自在的幸福生活了。第四句，回答了“回 首”的U的，是为了报答主人的饲养之恩，甘愿随笼子献给王右军。据野史载：房站 曾向书法家王右军请教书法，王右军喜欢吃鹅内，房頊为报答师恩，曾向王右军送 上一只鹅。而诗的题目是“得房公池鹅匕 那么，诗人在房公池鹅的身上“得”到了什 么呢?诗人融景生情，房公池鹅且知报答主的养育之恩而甘愿囚在笼子里，其至献出 自己宝贵的生命。而与我有布衣之交的房3®呢?满腹经纶，忠君报国，却连遭打击， 一贬再贬，险些丢掉小命，内心是多么痛苦啊!然而，即使这样，诗人还是希望自己 像房公池里的鹅那样，为报知遇之恩，为遇圣明君主，即使被囚在笼子里，其至献 出自己的宝贵生命，也心甘情愿。从诗里行间，不难看出杜甫纯洁而高尚的内心世 界。甚至颇有点为“君哂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的忠肝义胆！其忠君为民之 心可见一斑。 下面再看看儿乎是同一时期，还是写于房公池的另一首诗五言律诗：《舟前小鹅儿》， 其虽与《得房公池鹅》诗体不同，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舟前小鹅儿 鹅儿黃似酒，对酒爱新鹅。 引颈嗔船逼，无行乱眼多。 翅开遭宿雨，力小固沧波。 客散层城暮，狐狸奈若何？ 这首诗的意境同《得房公池鹅》的意境相似，全诗构成了一幅美妙的小 鹅欢歌图。 真是“诗请如画"同样，就在这如画的诗句中，作者通过小鹅，表达了他深刻的言 外之意。 首先，乳臭未脱，绒似黃酒的小鹅，刚刚展开翅膀，准备高飞时就遭到了连天“风雨” 的打击，。这是对小鹅的第一次打击，于是小鹅想走异路，寻异端，以寻求“别样的 人们”（鲁迅《呐喊自序》），那就去房相西池泛浦吧。可是乂因自己力气小，乂遇到 了沧浪和波涛，这真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行船乂遇打头风^W,真是倒霉透了。然 而，小鹅并不害怕，并不退缩，不收回它的翅膀，不停歇它搏击的红掌。当夜暮降 临，游人散尽的时候，他还要与狐狸作殊死的搏斗，连狡猾的狐狸也奈它不何！ 在这首诗歌中，诗人表现意境的手法更加灵活多变，应用自如。“鹅儿黄似酒”一句, 色彩明丽中融入了颜色的渐变。“对酒爱新鹅”一句，细节的刻画中增加更多的生活 情趣引颈嗔船逼，无行乱眼多。翅开遭宿雨，力小固沧波。杠借物喻人,托物言 志”的手法更加明显，个人身世遭遇的披露更加直接。“客散层城暮，狐狸奈若何？ ” 诗人的颠沛流离的生活境况的写照更加真实。这小鹅在逆境中拼搏的精神形象，不 正是忧国忧民，一心想当官，为国建功立业，然而屡遭贬谪，寄人篱下的诗人形象 的真实写照吗？ 同样是托物言志，只是催人奋进，扬波击流，振奋向上的积极人生态度也与《得房 公池鹅》大不相同了。 其实，如果我们再细心一点，便不难发现，房站和杜甫在房公池诗酒往还的活动只 在上元元年（760年）八月到宝应元年（762年）杜甫流寓梓州前的大约两年时间内。而 此时房頊已年过六旬，开始步人他生命的最后儿个年头。比他小十五岁的杜甫也已 年届半白。除开社会地位的悬殊不计，两人旷放高迈的禀赋才情，两人吐唾珠玉的 文采风流，两人同病相怜的身世际遇，两人乱世飘零的过客情怀，便都通过这些潇 洒任率的诗句流露出来，那滋味真像咀嚼一枚青青的橄榄。 诗人为什么在同一地点写诗前后为什么都选定“鹅"这一意向呢？笔者不妨大胆做了 如下推测，以之商讨。 其一，与俩人相同的仕途命运和身世有关。骆宾王从政拜奉礼郎，为东台详正学士。 因事被谪，从军西域，久戍边媼。后入蜀，居姚州道大总管李义军幕，平定蛮族叛乱。 在蜀时，与卢照邻往还唱酬。后写有《忆蜀地佳人》“东西吴蜀关山远，鱼来雁去两 难闻。莫怪常有千行泪，只为阳台一片云。” 后山长安主簿入朝为侍御史，因事被诬下狱。次年，遇赦得释。出狱后，曾北游幽 燕，再度投身戎幕。……后还以《代李敬业传檄天下文》一文名扬天下。……其最 终结局，《朝野佥载》称“宾王与徐敬业兴兵扬州，大败，投江而死匕《本事诗•征异》 则说他落发为僧，民间乂有他在灵隐寺与宋之问联诗的传说。 其二,与“鹅”情结有关:骆宾王7岁能诗，以《咏鹅》一首家喻户晓的“鹅鹅鹅,曲 项向天歌。口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获“神童”之称。在其之后近九十年的杜甫，幼 年时也应是耳熟能详，也正如千年之后的我们对李白的《静夜思》的崇拜一样。 结合杜甫的身世和仕途命运我们不难找出他与骆宾王有许多相似之处：同因事遇贬, 同因事入狱，同是异乡入蜀，同样九死一生。只是骆宾王还曾耀鞭跃马，从军西域, 久戍边疆。而满腔忧国忧民的“诗圣”却是一腔热血，终生颠沛流离，客死异乡。这 不能不说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以上笔者对杜甫的两首诗作进行了一点浅陋的分析，从中也不难看岀其“诗情如画， 托物言志”的艺术风格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34b1d24264ce0508763231126edb6f1afe0071ef.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