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梦》情节反讽艺术手法赏析红楼梦经典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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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梦》情节反讽艺术手法赏析红楼梦经典情节 《红楼梦》是一部描写封建家族的衰亡史,因此作者在安排情节时表现的反讽式观照,使读者即便在极热闹和喜庆的场景中也能感受到衰败的气息。曹雪芹既精心建构着自己的艺术世界,又像一个顽皮的儿童在人们最开心的时候捣一次乱或者搞一个恶作剧。大凡贾府逢有喜庆之事,他总不让小说人物(包括读者)彻底地享受快乐,总是在喜剧气氛中掺杂着不合时宜的悲凉之雾,或者让欢乐草草收场。 第十六回“贾元春才选凤藻宫,秦鲸卿夭逝黄泉路”,单就回目看也是一热一冷形成鲜明对比。元春加封贤德妃是光耀贾府的天大喜事,荣宁两处“莫不欣然踊跃,个个面上皆有得意之状,言笑鼎沸不绝”。但作者接着就写到智能私逃、秦业一命呜呼、秦钟病情加重等事,脂批:“忽然接水月庵,似大脱泄。及读至后,方知为紧收。此大段有如歌急调迫之际,忽闻戛然檀板截断,真见其大力量处。”(甲戌侧)得知秦钟病重,宝玉虽闻元春晋封亦未解得愁闷,脂批:“眼前多少热闹文字不写,却从万人意外撰出一段悲伤。是别人不屑写者,亦别人之不能处。”(甲戌夹)贾母等如何谢恩,如何回家,亲朋如何来庆贺,宁荣两处近日如何热闹,众人如何得意,独宝玉一个皆视有如无,毫不介意。因此,脂砚斋说:“大奇至妙之文,却用宝玉一人连用五‘如何’,隐过多少繁华势利等文。试思若不如此,必至种种写到,其死板拮据,琐碎杂乱,何可胜哉!故只借宝玉一人,如此一写,省却多少闲文,却有无限烟波。”(庚辰夹)而当贾府为省亲上下忙碌,贾政也为修建大观园而无暇顾及宝玉学业时,他却因秦钟之病日重一日而怅然若失闷闷不乐。脂批:“偏于极热闹处写出大不得意之文,却无丝毫牵强,且有许多令人笑不了、哭不了、叹不了、悔不了,唯以大白酬我作者。”(甲戌眉)这种情节结构上的冷热交替和对热文的冷处理显示出作者反讽笔力的深刻,于“繁华势利”之后显出“无限烟波”。宝玉对元春晋封一事的冷淡正表现出作者对“天恩”的漠视,“特别是其中连用五个‘如何’,以及宝玉‘视有如无’一语,把‘天恩’根本就否定了。”因为,在宝玉眼中天恩莫及身份卑微但与自己整日相处习气相投的朋友,所以大家都对天恩受宠若惊时宝玉却表现出相当的冷漠。 作者结撰小说用心良苦,他用冷峻之笔时刻提醒读者这个表面显赫无比的封建贵胄已然中空的现实,即使是元妃加封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无法改变家族衰亡的命运。四十三回大家都为凤姐过生日凑分子,作者却于热闹之际忽写宝玉被服素缟,特意找了个冷清之地祭祀投井自杀的丫环金钏。李纨因开诗社命人去寻宝玉,丫环回来却说:“有个朋友死了,出去探丧去了。”脂砚斋随即批道:“奇文。信有之乎?花团锦簇之日偏如此写法。”(庚辰夹)宝玉与茗烟祭完金钏骑马回来的路上,脂批云:“看他偏不写凤姐那样热闹,却写这般清冷,真世人意料不到这一篇文字也。”(庚辰夹)这些批语都揭示出小说热中写冷的特点,作者让宝玉在众人皆穿华服之时独自一身素服,从而让读者在“花团锦簇之日”时时有悲凉和冷清的心理体验,不忘衰亡史这一主旋律。 对于“喜中写悲”作者笔力也显得游刃有余,七十五回“开夜宴异兆发悲音,赏中秋新词得佳谶”是喜中寓悲的重要章节。贾珍杀猪烹羊领妻携妾在会芳园共庆中秋,只见风清月朗,环婢吹箫唱曲,大家正猜酒行令换盏更酌之际,忽闻那边墙下有人长叹之声,大家都悚然疑畏起来。恍惚闻得祠堂内�扇开阖之声,只觉得风气森森,比先更觉凉飒起来,月色惨淡,也不似先明朗,众人都觉毛发倒竖,勉强又坐了一会子,就归房安歇去了。由欢愉到悚惧,由风清月朗到风气森森月色惨淡,改变的不是自然环境而是人物的心理环境,但一切又那么真切,令人毛骨悚然。脂批:“余亦悚然疑畏。”“奇绝神想,余更为之悚惧矣。”(庚辰夹)作者正是以看似虚妄的笔墨(亡灵的叹息)表现出封建统治阶级灭亡之前及时行乐而又不得的尴尬。故脂批道:“未写荣府庆中秋,却先写宁府开夜宴,未写荣府数尽,先写宁府异道。盖宁乃家宅,凡有关于吉凶者,故必先示之。且列祖祠在此,岂无得而警乎?凡人先人虽远,然气运相关,必有之理也。非宁府之祖独有感应也。”(庚辰夹)因此,在荣府庆中秋时,贾母携子孙在凸碧山庄“团圆桌”前围坐,却无论如何只坐了半壁,还有半壁空余。不由得贾母感叹昔日之热闹今日人丁稀少。脂批云:“未饮先感人丁,总是将散之兆。”当作者讽刺的对象契阔谈宴尽享荣华富贵天伦之乐时悲剧不期而至,从而构成强烈的对比,表象与事实之间构成反讽的张力,使小说达到前所未有的艺术高度。 曹雪芹通过语言展示了他纯熟的叙述技巧,脂砚斋评论说:“作者立誓不作一句显语”、善弄“狡狯之笔”。对于作者“假作真时真亦假,无为有处有还无”的创作声明,脂砚斋保持着艺术的警觉,并时刻提醒读者“不可看正面,只可看反面”、“只不要被瞒过”、“观者记之,不要看这书正面,方是会看”、“勿作正面看为幸”等,这些频繁的阅读提示显示出脂砚斋对作者善用反讽这一叙述语式的敏锐感悟和高度自觉。从小说语言到人物命运到故事情节,脂砚斋处处点醒读者注意叙述者运用的反跌、反衬、佯谬、隐曲、比照、反面春秋、言此而意彼等反讽语式,使读者从忘我的阅读体验中抽离出来,发现赞誉背后的讥刺、高雅背后的庸俗、辉煌之下的腐蠹,增强阅读的审美乐趣,并达到脂砚斋所说的“令人笑不了、哭不了、叹不了、悔不了,唯以大白酬我作者”艺术境界。 本文来源:https://www.wddqw.com/doc/8a2e207ed8ef5ef7ba0d4a7302768e9950e76e9b.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