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尽江南草未凋】秋花和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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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江南草未凋】秋花和爹

那片白得透明的云彩飘远之后,要不是有几只飞鸟,天空就真的空了。

站在景山公园的制高点,可以望出去很远。曲曲弯弯的塘河闪着银光,水边的人家粉墙黛瓦,屋后的桔林泛着淡淡的黄。

虽是秋冬之交,但冬天还只是一个概念,草没有凋,花还在开。似乎暑热还没完全退尽,似乎秋天才刚刚过了高潮。江南的秋天因为惯性,还要滑行很长一段时间。父亲说:咱家那儿该下雪了吧? 山上的树林里一片寂静,阳光被树叶筛得细细碎碎。一枚枯叶的飘落,也让人心惊,它溅起的是时光的回声。林间草地上有各种叫不上名字的小甲虫爬来爬去。它们实在有些目中无人,竟敢在我的身上玩耍,甚至登鼻子上脸。

没有风,风要到晚上才出发。是的,是出发,从树林里出发。我固执地认为,树林是风的家,或者说是树林收留了流浪的风。有时,我甚至怀疑这些树有梦游症,它们会在夜里悄悄离去,走遍乡村和城市。因为,每当夜幕降临,它们就从我的视野里消失,又在早晨带着一身汗水回到原地。就是说,它们不管走多远,最后抵达的都是原来的起点。

秋天肯定是种软足动物,它总是悄无声息地到来,又蹑手蹑脚地走远。不知不觉间,曾经生涩的已经成熟,曾经坚硬的正在腐烂;忧郁者依然忧郁,而热爱者却爱得深沉。一切都已结束,一切都正在开始。

父亲只穿了一件半袖衫。许是一辈子走过了太多的崎岖,这样的山路父亲简直如履平地。看着他一头尚未变色的黑发,看着他轻灵的身影,连我都怀疑他是否真的已年近古稀。

清清瘦瘦的父亲如深秋的树,删繁就简,卸去了许多牵挂。父亲越来越容易满足,一顿美食,一次出游都令他开心。今年国庆期间去


厦门旅游,平生第一次乘飞机,父亲东摸摸西看看,一会儿谈天一会儿说地,高兴得就像个孩子。

姑且假定人的寿命为八十年。如果用四季对应人生,并且平均分配一下,那么,头二十年是春天,随后的二十年为夏天,第三个二十年属于秋天,最后的二十年则归入冬天。如果用抛物线来图解人生,那么,青少年时期一切都在上升,包括创造力和欲望,在四十岁左右达到颠峰;然后开始下降,中年、老年一路降下来,直至归零。如此说来,今天的父亲已处于无欲无求的冬天,而我也开始入秋了。 父亲又在四处张望,我知道他在寻找寺庙。父亲可能弄不清佛教道教的区别,弄不清遇见的是哪路神仙,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的虔诚,每次出去游玩,他都是逢庙必进,见神就拜。从我记事起,父亲就在拜神了,他供奉的上帝比我读的书还杂乱:观音菩萨,玉皇大帝,太上老君,龙王爷,土地爷,财神爷,狐仙,蛇仙,黄仙……初一十五烧香,逢年过节上供。我不想把这理解为父亲的迷信,我更愿意相信,这是一个匍匐在社会最底层的生命对高处的仰望,是一个卑贱的灵魂对天地万物的敬畏。中国的神多,中国农民的神和为他们服务的县长、局长、镇长、所长、村长一样多。

父亲是农民,他种出的粮食,既养大了子女也喂肥了畜生。说起来,父亲算得上是农村的高级知识分子他能写会算,魔术、气功、评书样样精通,还能用二胡拉出不是很流畅的《东方红》,能画几幅《富贵牡丹》之类的水彩年画。但八口之家的沉重负担,足以磨灭他的锐气。可以猜想,年轻时的父亲,肯定有过生不逢时,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喟。对他来说,农田太小了,乡村太小了。到了七十年代末,政策刚一松动,父亲便拉起一拨人马,拼凑了一个杂技团,开始了他闯荡江湖的历程。

和我的桀骜不训相比,父亲的性格偏软。在家务农也好,他乡卖艺也罢,现实无休无止的揉搓,造就了父亲的软弱。尽量隐藏起恶霸本质的干部,努力装扮成干部的恶霸;水灾,旱灾,雹灾;村边狗,地头蛇;走万里路,吃千家饭;所遇皆是爷,见人矮三分……想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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