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粽子飘香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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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过两天就是端午节了,街头巷尾早多少天前就开始有叫卖粽子的了,有红豆馅的、红枣馅的、火腿馅的、咸鸭蛋馅的等等;形有正宗江南小脚粽,菱角形,三角形,斧头形等等应有尽有,到处弥漫着粽子香味,好不诱人。

记得小时候,在江南农村,这个传统节日还是比较重视的。那一天,敲锣鼓、赛龙舟、包粽子、炸油条、杀公鸡、吃五红、喝雌黄酒,家家门前挂艾叶,大人孩子忙的不亦乐乎,处处热闹非凡。

特别是粽子,这是节日里家家必备的美食。节日前几天村里就开始忙碌上了,那些勤劳的主妇们一早便结伴划船去芦苇荡里摘回尚好鲜嫩的芦苇叶。回头洗净那口黑黝黝的大铁锅,烧上一大锅清水煮粽叶,这粽叶是沾不得一点油腥的,否则包出的粽子容易串味变馊。等粽叶由硬变软,由翠绿变黄,红汪汪的木头锅盖再也压不住那缕清香的时候,这时家家门前会放两个木头大澡盆,一个盆里放上煮好的粽叶,上面放一根扁担,另一个盆里盛上一盆清水,孩子们端着小板凳坐澡盆边上,将粽叶平铺在扁担上,用干净的纱布一片一片清洗,正面一次反面一次各擦一遍,然后一垛整齐码好,剪掉顶头黑毛刺,落入那清水盆中浸泡待用。主妇们这边又张罗着泡糯米,选红豆,挑红枣,再拽一把没淋过雨干净整齐色泽鲜亮的稻草,将整把稻草揉压后闷池塘里浸泡几时,捞出来洗净,包粽子时扎起来就更有股熟透了的韧性,不易折断。午饭后,那些手巧的姑娘媳妇开始坐门口包粽子,只见她们口衔一根稻草,巧手翻飞,三两片粽叶捻起一个一头尖的筒子,筒子里面插上一根筷子,然后抓一把淘洗净了放好配料的耨米灌进去,用筷子巧劲戳几下,再用大拇指再使劲摁几下,这样包出的粽子硬实,更有嚼劲。然后随手捏吧捏吧将口封严实,用稻草牢牢扎紧,一会一个棱角分明,玲珑清秀的江南小脚粽子就诞生了。随即旁边的人会将五个一小串系在一起,将多余的稻草尾部搓出漂亮的绳子,再将十个一大串结一个疙瘩并成一挂,等粽子能填满那口大锅的时候,便开始生火煮粽子。大火煮沸,改中火慢煮几个小时,粽子的清香从厨房飘逸出来,在五月的上空弥漫游走,充盈着乡村的角角落落,引得路人肚子咕咕直叫唤,孩子们恨不得伸手就去摘那滚烫还没来及出锅的粽子解馋,节日的气氛越显得浓郁了。

那些年,即便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人家,在那个节日也会向左邻右舍匀点糯米,包上几挂香喷喷的粽子,煮熟摆桌上供一家大小美美地吃一顿。

记不得有多少年没在农村过过端午节了,几乎再也没看到过姑溪河中赛龙舟,没挂过艾叶,没见过为了凑足餐桌上的“五红”大清早妈妈上街买来猪肝给哥哥用缝衣服针穿着,稻田沟渠里钓黄鳝,爸爸特意请假回家,领着我们晚上沿着门后池塘边用纱布袋钓河虾;再也没见过妈妈拿着菜刀追赶那只跳上院墙的大公鸡,人鸡对视震撼人心的场面了。那些乡土味很浓的端午节气氛也随之烟消云散。所幸,那香喷喷的粽子却一直没走出我的生活。 这些年也吃了好多粽子,有超市卖的,有朋友送的,有小家小户的,有出自名门的,各式各样各种馅子的。但吃来吃去,总觉的没妈妈包的小脚红豆粽来的干净不腻人有咬劲。 每年春天芦苇才长出来几片叶子,妈妈便到她老屋边上那个芦苇滩掰来鲜嫩的粽叶,买来红豆糯米,是那种叫“三粒寸”细长饱满像猫牙吃起来很粘的糯米。亲自为我跟哥哥家各包上几挂粽子。有时候,我们还在睡梦中,妈妈就在门外叫我们了,一个篮子里放着一口大钢精锅,并用几条干净的大毛巾严严实实地捂着,揭开锅还气腾腾地冒着香气呢。大老远,坐头班车送上门来,就为了能让上班的上学的及时吃上她亲手包好,连夜煮熟的香喷喷的粽www.9ilrc.com www.tt5201314.com qch www.3lefu.com www.nbbailing.com www.yn2007.com www.xiaoqituan.net

其实,我妈年轻时是不擅长做细活的,她整天就知道在地里忙活庄稼,种蔬菜,养了一院子的牲口。像包粽子这样的细活原先基本都是外婆跟奶奶包了,也轮不到我妈上场,自然就不会包了。直到我妈带着我们兄妹离开农村,那时再想随时吃上香喷喷的粽子很是不方便


了。我妈是个爱动脑筋聪明的人,为了一双儿女立誓要把包粽子学会,坚决不去求人。当时,也没人手把手的教她,后来听我妈说,她是趁着工作休息的空隙,跑到野外摘来芦苇叶,抓一把泥巴,左一个右一个的捏吧,直至能包的像模像样了,才敢用糯米包。我突然醒悟,难怪那些年我妈包的粽子一下锅煮,总有许多裂开嘴露出白花花的米来,但那些破了相的粽子总是被爸妈给承包了,好的留给我跟哥哥享用,一直到如今都是这样。每年离端午节还有好长一段岁月,我妈就开始给我们包粽子了,到了端午,我们家都吃了好几茬粽子了。

年年景相似,岁岁人不同。我妈真的老了,这些年,岁月早已斑驳了她的头发,但包粽子的手艺却是越来越精湛了。我妈包的粽子总比一般人包的要青绿诱人眼球些,似江南长腿细腰的邻家小妹,个个清秀苗条耐看。她还总结出一个非常实用的经验,就是从不用锅把绿油油的粽叶给煮黄,而是把粽叶在开水锅里打个滚就捞起放冷水中浸泡,这样粽叶一直都是青绿欲滴的摸样,包出的粽子味道更香。现在一锅粽子千滚万滚的煮,也不会有一个裂开漏米的,而且个个清香四溢嚼劲十足。

有时,我妈硬逼我跟着她学包粽子,妈说,学一技在身总会能派上用场的。我是个懒人,不想动这头脑,就懒劲十足地对老娘说:我才不学呢,吃惯了老娘包的粽子,现在吃谁的粽子都没味道。所以老娘你要一直给我包下去。

是的,我不学,我要一直吃妈妈亲手包的粽子,因为吃着妈包的粽子,我能感觉自己到天天是在过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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