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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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实在无法袖手旁观

作者:陈启文

来源:《语文教学与研究·上旬刊》 2014年第12



陈启文

当我又一次出发时,一位风头正健的青年作家疑惑地问我,为什么要写报告文学

我能感觉到他的惋惜,他的一片好心我也理解,一个正在走过天命的人,应该抓紧时间写几部属于自己的作品,譬如说潜心创作几部长篇小说,这才是文学的正途与大道。而报告文学在很多人眼里从来就不是纯文学,甚至是文学的身外之物。必须承认,在很长时间我一直是一个职业虚构者,一个所谓的纯文学写作者,我也更愿意生活在虚构之中。但在我从不惑走向天命之际,有越来越多的东西,逼着我去直面绝对不能虚构的现实。从南方罕见的冰雪灾害,到“谁在养活中国”的吃饭问题,再到现在的水利和水危机,我实在无法袖手旁观。当我眼睁睁地看着离我最近的洞庭湖正在干涸,离我最近的一条大河正在散发出刺鼻的味道,而这是我和我的家人每天都要喝的水,现在却被污染得不成样子了,那一条条直接伸向河道的排污管,还有那些对鱼类、鸟类下毒饵者,几乎是明目张胆地在水里投毒。我很想问问这位才气逼人的青年作家,这一切他可曾看见?其实根本就不用问,我看到的他也可以看见,只是,他很少走近一条河,一个优秀的作家,更重要的是走进自己的内心。对于文学,这的确是一个真理,但我却只能越走越远。

又不能不说,在所有的写作中,报告文学是最苦的写作,难度最大的写作,也是最吃力不讨好而且充满了风险的写作。从2008年到现在,我几乎一直在江湖中奔波。在这如苦行僧般的跋涉中,我时常想起几位令我肃然起敬的先代,司马迁、郦道元和徐霞客。他们在他们那个时代无疑是走得最远的,我抵达的每一个地方几乎都有他们飘拂而又远逝的身影。同他们相比,我已经够幸运了。我如今用三年时间走过的地方,在那没有现代交通工具的岁月,他们也许要用三十年甚至穷尽一生的时间。我时常想,这些人又为什么不好好在家里呆着,却要这般风餐露宿的苦行呢?而他们所处的时代,时刻都会遭遇虎狼等凶猛的野兽,还有多少杀人越货的强盗。“行天下,周览四海名山大川。”太史公此言多少有些豪放浪漫,而这样的跋涉是绝对的苦行,绝不是游山玩水。哪怕到了今天,很多地方的凶险程度,依然是致命的,也是我难以抵达、无法逾越的大限。

报告文学写作的难度首先是采访的难度。对于我这样一个没有任何官方身份和背景的独立调查者,所谓调查与采访,确实是我必须面对的第一个难关。如今,在这样一个缺乏信任感的时代,无论是单位还是个人,对我这种身份暧昧的不速之客都高度警觉,除非是他们主动邀请你来给他们写点什么,你的文字可以让他们严格把关,或是由他们干脆给你一份写好的文稿或材料,你照抄后署上自己的大名就成。事实上,如今大多数的“报告文学”就是这样“创作”出笼的,有人组织,有人请你去看,去写,还有专车奉迎、专人陪同,吃喝住一条龙的殷勤侍候。当然还有一些别的什么。而以这样的方式写出的“报告文学”,还是报告文学吗?

而我,既然是自己选择了报告文学这条路,也就只能以最不讨好的方式,来完成我的采访和调查。这与我的身份其实是一致的,一个民间的自由写作者,注定只能以民间的方式来完成这样一次写作。从一开始,就没有人会替我负责,但我必须对自己负责,对我写下的每一个汉字负责。这也让我的采访和调查进行得相当艰难。但以己度人,我又非常理解那些拒绝我的采访对象,他们也并非完全不愿意开口说话,问题是,他们一旦开口说话就会变成文字,这与随便说说就是另一回事了,你会不会改变他们的意思?你没有单位,但人家都供职于一个单位里,他说的话是代表单位还是个人?谁又授权给了他?不说负面的,连正面的,他们也是三缄其口,生怕有什么闪失,会引起什么后果。沉默是金,从来就是中国人明哲保身的哲学之一。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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